東華城裡,少陽山上,十三歲的小姑娘倚在繡樓的陽臺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唉,不能闖蕩江湖的日子,真的是很無聊,很無聊啊!”
盧小玥苦著臉,嘆著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一塊小小的玉佩,那是她重新申領的宗門令牌。但她的目光並沒有聚焦在令牌上,而似穿過令牌,看到了那個瘦削的身影:“要是棄哥哥還在就好了,他就可以幫我趕車,和我一起去周遊江湖。唉,那日子,想想都舒服!”
“特別是棄哥哥烤的肉,簡直太好吃了!唉,棄哥哥,我的成年禮,你一定要來啊……”
天空的月亮,冷冷地灑著清輝,似乎聽到了她的祈禱,幫她把這個願望,帶到千里之外的萬丈山去;卻又似冷酷地嘲笑著,告訴她,最好還是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前院傳來一陣喧譁,盧小玥卻並沒有在意,默默地低著頭,喃喃地作著自己的祈禱。
“小姐,小姐!”丫環萍兒急匆匆跑上樓來,把大理石樓梯踩得咚咚作響:“小姐,你知道不,宗裡出事了,二長老他們居然在藏寶閣外抓到了一個小賊呢……”
前院鬧哄哄的,有人喊馬嘶,也有火炬通明,照亮了整座少陽山。
“小姐,你真不去看看麼?”丫環萍兒眉飛色舞:“聽說……”
但盧小玥仍然獨自坐在陽臺上發呆,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萍兒不由得也嘆了口氣:“得了,我也不說了,反正你也不感興趣,說了也是白說。”
前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還能聽見有人大聲呼喊:“快去後院,快去後院!”
“咦,他們怎麼跑後院來了?”萍兒嘰嘰喳喳地,像一隻興奮的小鳥,回頭看看,卻見小姐臉上仍然沒有半分笑容,幾乎絲毫看不見與十二歲女孩相符的激趣,不由也嘆了口氣。
“妹妹,妹妹!”大呼小叫的是少陽宗少宗主盧楚,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高大少年。當初在陳家莊外山神廟旁,他就已經是氣丹境巔峰;而此時,他甚至已經晉升了血丹境。
他帶了一大堆人闖進後院,在樓腳把人全留下了,自己噔噔噔跑上樓。
“妹妹,那小偷還有同夥,往後院跑了,你看到他們沒有?”
盧小玥卻沒有理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假山的黑影,右手食指伸得筆直,靜靜地划著圓圈。
盧楚等了半晌,沒有得到回應,又重問了一句:“妹妹,那賊潛入了藏寶閣,把閣頂翻了個亂七八糟,現在全宗都在找他呢。你看到沒有,看到了也跟我們說一句啊!”
但盧小玥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有理睬他。
盧楚又等了一陣,見妹妹還是沒有反應,不由得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身下樓去了。
“唉,這小妮子,怎麼就像突然變成啞巴,不會說話了呢?”
“真是個不省心的娃啊!”
萬丈山裡,千里密林之中,初冬的小雨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
走在泥濘的小路上,腳下踩著伴隨著寒風飄落下來的枯黃落葉,葉汝白感到了陣陣悲涼。
他腦海裡還在想著剛才的一切,想著張棄臨別前的那些話,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天地良心,他是不願張棄和莫愁離開的。畢竟,那是一個血丹境初期,一個氣丹境巔峰。
何況當初張棄和莫愁加入求生盟的時候,是他葉汝白多次親口邀請,是他求著人家加入的,現在卻又把人家親手推出去,這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做得實在有些不地道。
但是他為什麼不出言挽留呢?葉飄零不知道張棄對求生盟的重要性,他還不知道嗎?
其實葉汝白是很想挽留的,但話已經到了嗓子眼,他卻沒能把它說出來。
葉汝白也覺得很為難啊。
畢竟,誰都知道,想要張棄離開的,不是別人,就是他的三弟葉飄零。至於什麼蕭長城、葉飛等人,都只是葉飄零鼓動起來的而已。所以他不得不懷疑,張棄會想當然地認為,想要他走的不會只是葉飄零,而是葉汝白。所以葉汝白就算出言挽留了,張棄他會聽嗎?
而且葉汝白一旦出言挽留,就等於是在打葉飄零的臉,他能和自己的親弟弟反目嗎?
再則,葉汝白也不是沒有顧慮:夏侯家族一直在找“凌棄”,為此不惜屠殺了天龍戰隊和金城幫,如果求生盟真的強行留下張棄,會不會讓全盟弟兄真的給他陪葬呢?
所以葉汝白覺得,自己真是難啊,真是進退兩難、左右為難,真是不能說出挽留的話啊!
何況,葉汝白還隱隱覺得,如果張棄繼續留在求生盟,自己這些兄弟,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