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的聲音驀然尖利,反手抽出一支鐵箭:“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怎麼?”葉飛似笑非笑:“葉二小姐打算,把你的箭尖,對準自己的同伴麼?”
“你還好意思說同伴兩個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是在背叛!”
“葉二小姐言重了。”陳開河不出意料地站了出來,淡淡道:“我們並不是背叛求生盟,相反,我們是為了求生盟的幾十位兄弟作想。不信,你叫大夥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葉隊長和蕭隊長說得有道理,我們成立求生盟,不就是為了大夥能夠活下去麼?”
“是啊,現在夏侯家族來勢洶洶,若要硬碰,我們必死無疑啊!”
“放NMD屁!我們要活下去,所以就要軍師去死麼?”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軍師為我們做了多少事,我們要這樣對他,良心給狗吃啦?”
“良心?人都活不下去,你跟我講良心?有良心,你在萬丈山外為什麼要殺人奪令牌?”
“你們別吵了行不行?為什麼我們要活下去,就一定要犧牲軍師呢?”
“你有本事,你想個主意出來,能夠既保住軍師,又能夠擋住夏侯家族,你想啊!”
眾人亂作一團,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認為應該捨棄張棄,讓他去夏侯家族領罪,這其中大約有四五個是原本的老人,其他都是後來加入的;另外三分之一堅持不讓,說是受了張棄的深恩,就絕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事情;最後三分之一,則只能在兩派之間和稀泥。
葉傾城已經完全愣住了,箭尖垂落指著地上,半張著小嘴,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莫愁雙眼噙著淚花,望著這群吵鬧不休的少年,就像不認識他們一般。
葉飄零卻走近了葉汝白,低聲道:“大哥,人心所向,要早下決心才是啊!”
一直在低頭沉思的葉汝白驀然抬起頭來,緊盯著葉飄零,雙眸中,怒火熊熊。
葉飄零退了半步,有些怯懦,但馬上有幾個少年走到近前,都是支援交出張棄的隊長們,葉飛和陳開河站在最前面。一下子,葉汝白身邊圍滿了人,竟似要圍攻他一般。
另幾個人也連忙擠上來,他們是堅定的“挺張派”,以雷長嘯、凌落雪兩人為首。
至於蕭大妮、葉大偉等人,則屬於“中間派”,夾在兩派之間無所適從。
倒張、挺張兩派相互爭吵,接著相互破口大罵,然後便是相互推搡。不知是誰推了陳開河一下,他一時怒從心頭起,“哐”地一聲,竟將背後大刀給抽了出來!
“你要做什麼,你想做什麼?”眾少年都是一驚,雷長嘯卻不怕他,挺直胸膛對著那寒意沁人的刀鋒擠過去,卻已把長槍握在手中,那雪亮的槍尖上,有淡淡的雷電在閃爍。
頓時“哐哐嗆嗆”,刀劍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葉飛也抄起了他那對水桶般粗的銅錘。
“夠了!”眼看著就要演化出一場激烈的內戰,驀地一聲大喝,就像春雷,震驚了全場。
場中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掉轉頭,望著那個似乎被他們忽視了的少年。
其實,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卻似乎並沒有人想聽一聽他的意見。
張棄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澀,眼角也鹹鹹的,稜角分明的硬朗臉龐上卻一片嚴峻,大步走過去,目光在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上橫掃而過,有的飽含熱淚地回應著他,有的悄然低下頭去,似乎不敢與他對望,當然也有的努力讓自己變得大義凜然一些,不願弱了勢頭。
張棄繼續轉著頭,葉傾城和莫愁臉上滿是擔憂,葉飄零、葉飛等人滿是冷笑,雷長嘯憤憤然捏著拳頭,葉汝白則一直垂著頭,到現在也沒有抬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相聚了幾個月,也是緣分,沒必要打得頭破血流。求生盟是個整體,更不容許發生內亂。長嘯,葉飛,你們都是小隊長,把兵器放下,不要給同伴作出不好的示範。”
張棄淡淡地說著,聲音平靜,似乎說的事情,全然和自己沒有關係一般。
有兩個少女輕聲哭了起來,葉傾城也是滿眼淚花,莫愁則早已淚流滿面。
凌落雪倒是沒有流淚,而是大步跨到張棄身邊,一雙凌厲的眼神逼視著周圍,像張棄的警衛一般,又像是守護自己珍愛的東西的小母雞,她目光所及,竟是沒有人敢和她對視。
“相聚了這麼久了,咱們也到了該分別的時候了。”張棄把她輕輕撥到一旁,又朝著大夥,淡淡地笑道:“大夥放心,我雖然不知道哪兒得罪了夏侯家族,但我不會拖累大家的。畢竟,葉飛說得對,我們求生盟,唯一的宗旨就是活下去,在這個步步血腥的聖之血祭裡,好好活下去,然後離開萬丈山,回家。所以,你們的確不用為了我一個人,耽誤了大家!”
更多的少女哭出了聲,有幾個少年都不由溼了眼眶。
但葉飄零卻急了:“軍師,不,凌大哥,你可不能走,不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