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孫白孤頓了一頓,又看了看兩人道:“我軍失去了水源,不能持久,所以第一擊便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力,一舉成功,否則,再而衰,三而弛,再加上賊軍人多勢眾,一擊如不能下,賊軍便有增援,如此便更不能下了。二位將軍,此時不是藏私的時候,兩位有多少力量,這時候便都需要拿出來了。”
高傑和白廣恩相互看看,都開口道:“總督大人說的是,小將怎敢藏私?這一擊,小將親自帶著家丁們殺上去,一定要一舉成功。總督大人稍待,小將等去調集人馬,馬上出擊。”
兩人離開了西門,往營壘中走去。白廣恩便對高傑道:“老高,我看賊軍防備森嚴,怕是沒那麼容易攻下來。如今趕緊突圍才是上策。要不然,等水用光了,沒吃的沒喝的,越發的跑不出去了。總督大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高傑並沒有接過這個話頭,而是道:“攻堅騎兵似乎不太好用。”
白廣恩聽了,便瞪大眼睛看著高傑,然後咧開嘴笑道:“高總兵說的有道理。”
高傑回到自己的軍帳中,將身邊的將領們都叫過來,安排馬上的進攻。
過了大半個時辰,高傑的部將李成棟帶著四千多步兵,白廣恩的部將鄭家棟也帶著三千多的步兵來到了軍營西門附近。
緊接著高傑和白廣恩各自帶著幾百個騎兵跟在後面,做出一副督戰的樣子。
此時田秀成早就看見對面的軍營中有旗幟亂動,便知道官軍打算來攻擊他了。田秀成對於官軍的攻擊,實在是期盼已久。當初他聽玄逸道人講古代名將的故事的時候,談到唐朝太宗皇帝的時候,玄逸道人曾經這樣稱讚太宗皇帝用兵,他說太宗皇帝打的仗,往往在戰略上是在進攻,但是在戰術上,卻總能迫使敵軍去攻擊自己的堅固陣地,然後等到敵軍疲敝之後,再透過迅猛的反擊,一舉打垮敵軍。比如淺水原,虎牢關之戰,都是如此。這也正是太宗皇帝用兵最為可怕的地方。
田秀成覺得如今的局面似乎就有些軍師所說的,戰略上是進攻勢態,但在戰術上,卻迫使敵軍來攻擊自己的堅固陣地的架勢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打算在這一戰中好好的露露臉。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對面官軍的大營的營門開啟了,一隊一隊計程車兵走了出來。田秀成眯起眼睛來望著對面的敵軍,觀察著他們的佇列和裝備。
“都是些雜兵。”田秀成想,“還他媽的官軍呢,和老子這邊一比,他們比我們像‘賊軍’多了。”
田秀成的這種看法不是沒有道理的。對面的官軍的確已經越來越沒有官軍的樣子了。早幾年的時候,官軍上陣的時候,至少戰兵還都是有鎧甲的——雖然都是些偷工減料的鎧甲。但如今,官軍的戰兵不要說鎧甲,便是鴛鴦戰襖都不整齊。旗幟什麼的更是色彩晦暗,破爛不堪。出了營門,一個佇列排了半天都不太齊整。相反,自己這邊,人數雖然少了一點,但是幾乎人人都有一件粗製濫造的鎧甲,武器旗幟也都比對面的好。佇列什麼的也比對面不知道要精神多少。
“要是不看旗號,單單隻看兵甲和佇列,只怕大多數人都會把我們看成是官軍,把對面看成‘賊軍’吧?不過就他們這德行,說他們是賊軍,真是一點都不冤枉。”田秀成這樣想著。接著,他就看到了高傑的旗幟。
“嘿,高傑這貨這次也被圍住了?元帥捉到了他,肯定會扒了他的皮吧!”田秀成想,“高傑這廝拐了那娘們跑了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他還有撞到我們元帥手裡面的時候呢?”
正這樣想著,便看到對面的官軍總算是列好了隊伍,開始緩緩地向前推進了。
官軍向前走了五六步,便停了下來,整了整隊,然後繼續向前,又走了五六步,便又停下來整隊。看得田秀成直搖頭。
“這都是新兵吧?”田秀成對站在一邊的黃過說,“就算是新兵,咱們要是把新兵訓練成這樣子,你說讓總監軍看到了,他會不會氣暈過去?”
黃過點點頭道:“難說,總監軍吹鬍子瞪眼睛咱都見過,暈過去什麼的咱可沒見過。不過不管總監軍會不會暈過去,他肯定會在自己暈過去之前,先把咱們的腦袋砍下來掛在旗杆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