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歸雲此刻正向船尾的針房走去,聞言頓住了腳步,回身看了她一眼。
他的眸中有兩點寒星,白衣立在船尾,袍袖獵獵飛舞,似欲乘風而去,白淺予本來正跟在他身後,見此趕緊一停,差點兒撞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他兩眼凝視著她,答道。
“我……我以為你知道的。”白淺予被他一盯,不知為什麼有幾分尷尬起來,喃喃道:“你難道不是因為預知船上出事趕來的麼?”
“白姑娘,”墨歸雲依舊凝視著她,語聲沒有絲毫變化:“我跟你一樣,也是凍醒了起來,再趕到船尾來的。”
白淺予一怔:“你跟在我身後?”
她這句話本是脫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這句話說完之後,忽然覺得更加尷尬了。
墨歸雲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一刻的時間,忽然變得無比的漫長。
墨歸雲看了她一眼,轉身,向著針房走去。
白淺予趕緊跟了過去,隨著他一起走進針房。
由於管針房的火長阿淘不在,燈房中一片漆黑,墨歸雲自顧自的走了進去,如入燈火通明之境一般,頃刻便走到裡,聽他腳步聲一時往左,一時往右,綾綢衣襟摩梭的沙沙聲,竟有條不紊,毫不慌亂。
白淺予試著往裡走了兩步,“砰”的一聲便似撞到什麼把手,擊在腰間,生硬的一疼。
她連忙向右讓開,腳下又是“砰”的一聲,似乎踩著了一堆什麼器皿,一陣亂響。
她一下子便不敢往前走了。
白淺予站立在原地,喊了聲“小墨!”
墨歸雲卻沒有答理她,黑暗中沒有他的聲響,他的眼中卻亮起了兩團紅色的光芒,看光芒的高度,他似乎正傾身凝神在觀看著什麼。
良久,他方直起了身子,嘴裡喃喃:“竟然偏離這麼遠了……看來該叫姜老鱉將大船向東北方向再偏轉五分……”
“小墨!……”白淺予又叫了一聲,這回語氣裡有點兒慌張。
墨歸雲這才轉過頭,兩眼對著她。
他的眼裡閃動著兩團火紅的光芒,如同地獄的火焰般,燃燒著黑暗,毀滅,以及吞噬一切的慾望。
不知為什麼,那光芒讓白淺予覺得驚惶,心驚肉跳,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小墨。
她的印象裡,小墨一直是清冷,文弱,然而風流雋雅的白衣琴師。
她不知道當他的眼睛中燃起兩團火一般的光芒時,在黑暗中,看起來竟然象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那兩團火焰移動著,有些飄忽,向著白淺予飄了過來。
那象是鬼火。
她害怕得幾乎恨不得閉上眼睛。
可是火芒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嚓”的一聲,火折亮起,照亮了她和墨歸雲。
火折就握在墨歸雲的右手中,火折亮起的時候,他眼睛裡的光芒也同時熄滅了。
“你怕我?”他站在她的對面,依舊是從前的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