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予上前拉那兩隻道:“快起來,一聽說要讀書識字就裝死!”
一手拉著一個,卻覺得兩個身體綿軟無力,再一看它們,皆是雙目緊閉,面色烏青,口中不住的吐出白沫來!
白淺予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
衛瀟看了一眼:“是中毒!”
他一手一個,將小狐狸和三葉草拎起,放回床上,細細檢視了一番,面色凝重:“它們倆中的是劇毒,此刻已經脈息微弱,心跳緩慢,已近垂死邊緣,若是一時三刻解不了,只怕立時便有生命危險!”
白淺予吃驚道:“怎麼會這樣?”
衛瀟想了想:“這船上哪來的什麼劇毒?只怕是它們剛吃的那橫公魚有毒……”
白淺予失聲道:“若果真如此,那麼那些吃魚的人……豈不是全部中毒?”
衛瀟緩緩點了點頭,看了床上昏迷得人事不省的兩隻一眼:“恐怕是被你誤打誤撞,讓我將它們吃的魚肉催吐出來,否則,只怕中毒更深……如此看來,那種劇毒,哪怕是催吐,毒素只要在胃裡存留一丁點兒分量,就足以令人致死!”
白淺予聽的臉上變色:“這世上竟有這麼厲害的毒?”
想了一想,卻又疑惑道:“但從來沒聽說過橫公魚有毒的傳聞,你還記得姜老鱉說過他曾經吃過一條橫公魚麼?”
衛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是什麼原因中的毒還不清楚,我們先出去看看!”
兩人出得艙來,白淺予停住腳步,猶豫了一下:“若是這船人真的都中了毒,那可就危險得很,眼下這船中,唯一沒有吃魚中毒的,恐怕就只有小墨了!”
看了隔壁房門一眼:“若是要救人,我們兩個人只怕不夠……”
衛瀟知她心意,道:“此時救人要緊,危急關頭,想必墨歸雲也不會推辭。”當即走到墨歸雲房門前,將手在門上一扣,那門應手而開。
裡面卻空無一人。
房中空寂,陳設簡單幹淨,被褥鋪疊得十分齊整,白淺予目光掃過房中,在那幅牆壁上掛著的老鷹的畫框上略略停留了一下,隱隱覺得老鷹的褐色眼珠閃亮,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去,它都象在望著自己,不由脊背發寒,拉著衛瀟道:“既然小墨不在房中,我們快走吧!”
兩個人出得門來,海面上烏雲翻湧,浪頭也大了起來,不知為何,白淺予心中總有些不安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他們沿著甲板一直走到船尾,下了樓梯,直到底艙,艙門開著,他們一步踏入艙中,果然感覺不對了!
艙中歪七豎八的倒了十來個人,姜老鱉、簡七、老陸、常勝、朱翼、寧無慾、真真,和七個討海漢子,還有幾個駕船的水手,他們口中仍在不斷的吐出白沫,如同死人一般,每個人裸露在外的臉上、頸上、手臂的面板上,皆是出現一條條隆起的紅色傷痕,如同被帶著倒鉤的鞭子鞭笞過一般,觸目驚心。
他們的身邊,跌著碗筷,魚肉、魚湯潑了一地,中間架著一口大鐵鍋,爐火未熄,缸中乳白色的魚湯翻滾,“噗噗”的冒著熱氣,魚肉的香氣瀰漫著整個艙室,令人垂涎欲滴。
然而正是這誘人的美味,卻正是致命的劇毒!
艙中除了這些瀕死之人,中間還站了一個白衣人。
那個人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緩緩的轉過身來,黑髮如墨,眼神冷漠,一襲白衣哪怕是站在這汙濁之地,也仍是白衣飄飄,纖塵不染。
那些俗世的煙塵,彷彿永遠也沾染不到他身上。
墨歸雲!
“他們都快要死了,”墨歸雲看著進來的衛瀟和白淺予,語聲淡漠:“中了這樣世所罕有的劇毒,沒有一個人能活的下來!”
白淺予面色變了變,喊道:“小墨……”
衛瀟卻攔住了她,踏上一步,凝視著對方:“你知道這是什麼毒?”
墨歸雲面色淡然:“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衛瀟道:“若要救他們,必須要先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麼毒,才好對症下藥。”
墨歸雲“嗤”然冷笑了一聲:“你怎知我願不願意救他們?”
衛瀟盯著他:“你不願救?”
“生死有命,”墨歸雲淡淡的語聲,如一片雲朵飄過:“他們的生死,自有他們的天命,我又何必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