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瀟帶著獨孤伽羅,快馬加鞭趕到無定河邊,只見柴桑軍大軍的船隻已經遠去了,夜色中只聽得見滔滔水聲,已是追趕不已,當下長嘆一聲,勒馬踟躇。
身後,博簡將軍率軍將來稟道:“衛將軍,獨孤將軍帶走了柴桑軍,說是要乘夜渡河偷襲,連……連徐彥達將軍也跟他去了!”
說罷嘆息了一聲。
“徐彥達將軍也跟去了麼?”衛瀟聽他如此說,倒是略略放下一半心,展眼一望,只見天策軍人數寥寥,十去六七,道:“天策軍為何不齊?”
博簡將軍愁眉緊鎖,微微遲疑了一下,方道:“獨孤將軍臨去之時,又帶走了天策軍一大半人馬,他曾是我幻國大都督,在軍中素有威望,再加上徐彥達等舊部,我天策軍三萬人中,倒有兩萬人跟他去了!……”
衛瀟聽了,沉默了一下,道:“如此也好……這一萬人,便是我所部精銳,軍心堅定,穩如磬石,只要戮力同心,其志成城,便可無堅不摧、無人可擋,所向披靡!”
騎在馬上,向著眾軍士道:“從今往後,你等便是我天策部精銳之師,名為‘疾風軍’,旗幟所指,快如疾風、勢若奔雷!”
軍士們將戈矛擊地,齊聲道:“快如疾風、勢若奔雷!”
人人面上現出剛毅不屈、視死如歸的光芒。
衛瀟勒轉了馬頭:“備好船隻,大張旗鼓,渡河!”
當下無定河邊,放下百來條翼船,百船齊發,船頭上立起“衛”字旗與天策軍的“策”字旗,旌旗飄飄,星月之下,向著對岸遙遙進發。
博簡將軍站在衛瀟身後,不解道:“衛將軍,乘夜渡河,須要悄無聲息,儘量不使敵軍聽聞,疏於防備,為何將軍卻要大張旗幟,生恐敵軍不知?”
衛瀟立於船頭,微微一笑,道:“博簡將軍有所不知,此次大張旗鼓,乃是為了震懾敵軍,使其畏懼獨孤信大軍後尚有伏兵,敵軍不知我疾風軍人數,伏擊獨孤信將軍大軍時,便不敢全力而擊,縮手縮腳。”
博簡將軍聽了,吃了一驚:“衛將軍說,獨孤信將軍大軍會遇伏?”
“正是。”衛瀟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起:“博簡將軍可還記得魔將夜宸令輕騎出動,劫朝廷賞賜給我們的糧草一事?”
博簡將軍道:“當然記得。”
衛瀟道:“朝廷賞賜糧草,自然只有朝廷和我軍知道,博簡將軍試想一下,夜宸又是如何得知朝廷運糧的時間和路線呢?”
博簡將軍想了一想,變色道:“莫非……衛將軍的意思是說,我幻國軍中出了內賊?”
“未必是軍中,”衛瀟眉頭微皺:“更或者是朝廷之中,若是朝廷之中,不但獨孤信將軍的柴桑軍危險,就連整個幻國軍,都將面臨巨大的危險!”
“這……”博簡將軍面色大變:“這可如何是好?”
獨孤伽羅本來站得離衛瀟和博簡將軍略遠一些,此時聽說哥哥危險,不自禁的走上前來,拉著衛瀟背上的衣襟:“衛瀟哥哥,我哥哥他……會有事嗎?”
衛瀟回過身來,見她稚嫩如花瓣的臉龐上,滿是憂慮之色,不由柔聲安慰道:“放心,獨孤將軍他不會有事的!”
見獨孤伽羅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將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拍:“如果獨孤將軍有事,衛瀟必捨命相救!”
“嗯!”獨孤伽羅咬了咬嘴唇,這才開心了起來,轉瞬卻又皺起了眉頭,惴惴道:“我哥哥他想殺你,衛瀟哥哥你……真的會去救他嗎?”
“會的。”衛瀟為了使她安下心來,道:“伽羅姑娘剛才不是也救了衛瀟嗎?就當是報答伽羅姑娘的救命之恩好了!”
“嗯!”獨孤伽羅這才真的放下心來,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衛瀟哥哥,你真好!”
她撲上前來,將頭親暱的在衛瀟胸口蹭了蹭。
衛瀟臉一紅,下意識的去看博簡將軍時,卻見博簡將軍咳嗽了一聲,將頭扭了開去,似乎在看河面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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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無定河水漆黑一片,靜靜的流淌,偶有未融化的冰塊相擊,發出輕輕的脆響。
前面已將近岸。
岸邊的草叢中,一片寂靜。
就連遠遠的九折山上,連綿的敵營中,也是一片死寂,燈火全無。
獨孤信站立在船頭,一直崩緊的面容上,才略略放鬆了下來:“敵軍果然沒有防備,只等我軍上岸,便可突襲敵營,將夜宸的四十萬大軍連根拔起,徹底擊潰!”
“將軍……”他的身後,分列著徐彥達、瞬息等將領,徐彥達卻是憂心忡忡、放心不下:“太過寂靜了……末將怕有伏啊!”
“哪裡會有什麼伏?”獨孤信擺了擺手,道:“夜宸一向居功自大、傲視群雄,絕想不到我軍竟敢以十餘萬人,夜襲他四十萬大軍,你們看——”他的手指指向前方。
遠遠的九折山頭,敵營之上,原先的一杆魔族帝國軍的紫色“宸”字旗,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一面月白色的“信”字旗,夜色中甚是惹眼。
“這,這是什麼?”徐彥達等人皆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