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病房裡享受了兩天英雄般的假期,然後發現自己一出院就陷入了手忙腳亂的境地。他在住院期間錯過了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賽,導致自己學院的球隊吃了一場敗仗,雖然伍德很能體諒他的身體狀況,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哈利還是從隊內的氣氛中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於是在之後的半個月中,哈利一直帶著要玩命一樣的勢頭參加著訓練,學院杯只剩最後一場,格蘭芬多目前一勝一敗,而對手拉文克勞則是兩戰全勝,他們不僅要贏,而且要贏足夠大的比分,這樣才有機會奪得最終的冠軍。他不想在這個最後關頭讓大家失望。
另一個噩耗則更加簡單易懂:期末考試快要到了——哈利願意付十個加隆再看一遍羅恩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時的表情,不過他估計對方應該也一樣。
很顯然,他們這一年多半的時間都沒怎麼用在學習上,需要加倍努力才能趕上進度。但人的惰性是如此的奇妙,越到這種時候,他們兩個心中睡懶覺、下巫師棋和無所事事地四處逛蕩的慾望就越是不可抑止地高漲起來。
赫敏一有時間就敦促著兩人學習,但臨近期末,她自己也陷入了某種神經質的焦慮狀態,幾乎每天都要往圖書館跑,有時甚至一待就待到臨近熄燈的時候。沒日沒夜地背誦、抄筆記和查資料,彷彿有一門考試拿不到「優秀」世界就要毀滅了似的。
原本還有過垂死掙扎的微弱念頭的哈利和羅恩都被她這種廢寢忘食的勁頭給嚇到了,每次聽到她說要一起復習功課的時候,哈利就會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場魁地奇隊的訓練,而羅恩在各種意外中留下的後遺症就會毫無徵兆地一齊發作。
「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赫敏一邊氣呼呼地翻著《神奇的雜草》,在裡面尋找「忍冬」這個條目,一邊忿忿地說。
「等著瞧吧,我等不及要看他們兩個發現自己期末考試門門不及格時的表情了……」
尼爾從《魔藥調配的智慧,點石成金》上抬起眼睛。臨近期末,圖書館裡的人很多,寫字、翻書和走動的聲音也比平時嘈雜一些,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聊天。
「冷靜點,格蘭傑小姐。不是人人都傾向於把自己的豐富多彩且一生只有一次機會的青春校園生活全用在唸書上,您得學會接受這一點。」他用息事寧人的口氣說,「再說了,至少據我看來,波特先生和韋斯萊先生的成績還沒有差到那步田地,我覺得他們只要在最後時刻稍微抱抱佛腳,還是能透過絕大部分考試的。」
「絕大部分?」
「是的,您瞧,畢竟還有魔藥課……我覺得還是別把話說得太絕對為好。我相信斯內普教授對學校和校長的忠誠,但可一點都不想為他的人品打包票。」
「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呢。」
「我只是不像大多數人那樣本能地仇視他罷了。」尼爾一臉正色地答道,「當然,我不否認這種仇視是咎由自取的……」
赫敏哼了一聲,但表情並不嚴厲。
「說到這個,尼爾,你準備得還好嗎?」
「我?」尼爾合上了手裡的書,從口袋裡拿出赫敏在聖誕節送他的那本麻瓜,堂堂正正地開起了小差,「我並不怎麼執著於在霍格沃茨拿到好成績,格蘭傑小姐,除非他們願意發給我獎學金……無意冒犯,但這裡教授的東西大部分在我老家那邊都派不上用場。」
「你畢業之後就回老家去?」
「畢業之後。」尼爾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或者之前——取決於事情進展得是否順利……不過無論如何,現在聊那些都還為時過早。當然了,我也沒打算讓成績單上掛著一串紅丟人現眼地回去,我對自己目前的學習進度還算滿意
。」
他散漫地往椅背上一靠,隨手將那本翻開一頁,就這麼讀了起來。
「魔藥學、草藥學、天文學、魔法歷史,這些都沒問題,就像您知道的那樣,我喜歡閱讀,也喜歡,呃,研究能轉化成財富的東西……但魔咒學和變形學就稍微差點了,我的英語口語不太純正。平時聽上去不怎麼明顯,對不對?可唸咒語的時候就不同了,我懷疑他們是在瞧不起鄉下人……」
赫敏莞爾一笑,拿起羽毛筆在墨水瓶裡蘸了蘸,準備往羊皮紙上謄抄自己剛找到的東西。
「我差點忘了——我問羅恩今天要不要一起來的時候,他苦著臉說自己突然肚子疼,還說可能是因為喝了你之前給他的東西……」
「無稽之談,格蘭傑小姐!這純粹是無稽之談!自從我希望您有空的時候代我向韋斯萊先生提出嚴正的抗議——」
「你自己去!」赫敏憋著笑用書脊頂了一下他的胳膊。
尼爾並沒有真的去找羅恩的麻煩,他很能理解不想學習的人被逼著唸書的感受,哪怕對方為了逃避學習而找的藉口有些不厚道,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的。離開了圖書館之後,他徑直就去了海格的小屋。
自從在校長辦公室邊懺悔著自己的罪過邊嚎啕大哭了一場之後,海格就彷彿從全校人的視線中消失了。他在哈利昏迷期間從門縫裡遠遠地瞄了他一眼,然後就回到獵場看守的小屋,把自己關在裡面,再也沒有出來過。
表面上,他是在透過這種方式做自我反省,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沒臉見人,於是決定在調整好心態之前都不再露面——考慮到他這次給學校添的麻煩,會有這種想法也不為過。有幾位教授得知此事後甚至稱讚了他的行為,並禮節性地表示希望他不要過度苛責自己。
不過尼爾知道,這傢伙閉門不出和悔過根本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真正讓海格不得不把自己關在家裡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那顆該死的龍蛋終於快要孵化了。
聽到腳步聲,縮在狗窩裡睡午覺的牙牙一下睜大了眼睛,但是發現來人是尼爾之後就失去了興趣,縮回脖子繼續打瞌睡。天氣還沒有轉暖,對上次一時疏忽害它熱暈過去耿耿於懷的海格又不放心放它進屋,可憐的狗狗只能蜷縮在自己的小窩裡,減少不必要的活動以抵禦外面的寒風。
尼爾看著它可憐巴巴地縮成團的樣子咧嘴一笑,走到狗小屋面前蹲下,拍了拍它毛髮蓬亂的脖子。
「堅強點,夥計。」他小聲說,「屋裡面現在太熱了,確實不適合放你進去。不過別擔心,我想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等那顆蛋孵出來,你就可以回到爐子旁邊舒舒服服地烤火啦。」
牙牙從鼻子裡發出一陣嗚嗚聲,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尼爾笑了笑,最後在它頭頂上揉了揉,站起來拍了拍袍子的下襬,轉身朝海格的小屋門口走去。
尼爾沒有敲門,因為他知道做賊心虛的海格是不會開的,他小心地湊到門邊,把耳朵貼在木板門上聽了聽,發現裡面沒動靜,這才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張小鐵片,悄悄從門縫裡塞進去,然後猛地向上一提,門閂就悄無聲息地被挑開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還沒我們現在講話的時間長,絲毫不遜於那些專業的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