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月堂前,有女子和壎慢舞。碧袖輕搖,一如天上流霞所凝。
佩刀男子倚門而立,清冷月華透過細碎斑駁的樹影流瀉而下,將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映照地明暗不定。
曲調格外動聽,在這靜謐的夜裡卻不免顯得有些憂傷陰鬱。
遠處道路兩旁弧形的樹枝壓向地面,原本蒼翠的枝葉有些已經微微開始發黃。
窗紙發黃破敗,蛛絲搖曳,塵燼滿地。
老舊的牆皮之上沾滿了香輝和油汙,間或有些脫落,將內裡的土石塵灰裸露在了外面。
月光之下,男子背後猙獰的神魔塑像之上的彩漆業已脫落,變得愈發恐怖瘮人。
都說寧宿荒墳,不睡古廟。
可那門前庭院,一男一女,一壎一舞,卻怡然自得,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陰影之中,一隻貓悄然攀上了牆角,通體黑色的皮毛完美地融入這夜色,邁著輕巧的步伐,無聲地朝著二人所在的方向前行,一雙暗黃色的豎瞳散發著詭異而危險的光芒。
男子沒有再吹壎,闔院的流霞也安靜了下來。
“魘媚。”
女子回眸,清冷的聲音一如這滿庭的月光。
“喵~”
黑貓縱身一躍,輕巧地落下牆頭,化作了一個身形瘦小,樣貌嫵媚的短髮少女。
只是在那少女的背後,依舊有四條毛茸茸的黑尾在不住地搖晃。
“事情,辦妥了?”
門前的男子慢條斯理地道。
瘦小少女沒有回應,倒是先前在庭中漫舞的女子柔聲一笑:“魘媚回來了,事情自然就辦妥了。”
男子挑了挑眉,沒有再言語。
瘦小女子這才道:“牡丹花堤本就偷工減料,表面上說是足當五百年的大工程,實際上粗製濫造,兩百年都不一定能夠撐下來。燕南之地連日陰雨,寧渠水位在三日前就已經上漲到了臨界點,我已開啟了白湖的水閘,加上咱們先前在堤壩之上動過的手腳,最多到明日未時,必定垮塌,介時,燕南之地定當成為一片澤國。”
男子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涼薄的冷笑。
“如此甚好。”
男子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物,轉身欲回廟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剛剛邁出一步,又重新回過頭來,道:“對了,可有山田秀幸那邊的訊息?”
魘媚點頭道:“在南邊,與我們計劃的一樣,已經咬鉤,他和那兩個式神如今已在竹山外圍搭起了戾橋,不日便會碰上那個‘竹王’,看來是已經發現了地窟的事情。”
“很好。”男子輕笑,視線則是轉移到了庭院中的女子身上:“柰子既然說那地窟大凶,便叫那蠢貨先給我們蹚蹚雷。”
“吉田君,那我們的計劃?”柰子道。
男子轉身走入陰影,只有一如既往的聲音平靜地傳來。
“就在明日午時。”
柰子回頭,對著牆邊的魘媚使了個眼色,對方立時變回了黑貓的模樣,縱身一躍,跳上牆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