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覺得自己完了,她一重一輕的轉身大步離開,就是背影有些滑稽,也是後知後覺,連他的喚聲也拋擲耳後了。
則袖看著她離開,歪了歪頭,為什麼要生氣呢?
“先生要寫什麼?”江岸冬瞟了一眼這青衣黑紗頭帶斗笠腰配銀花的來者,發現江岸的楊樹已經要鑽苗了,遠觀已經有了綠意,江水也開始嘩嘩的流淌,有了莽莽生機。
這不是落木湖畔前的莽莽田野,曾被半惹囚蹂躪,倒有幾絲鋼韌不屈的詩文裡黃草該有的氣節。
“風雨定江湖。”
這人聲音嘶啞,低沉似吼。
江岸冬筆下一頓,直覺有一股怯味從腳尖直直的逼上心頭,叫她剛拿起筆的手猛的一哆嗦,筆也凋落下來,劃在她練色(中國傳統色彩,大約在白色和米色之間,但偏冷色系的春衣上,也沒顧什麼,直覺著跪著的上股一軟,整個人向後一歪。
易君悶嘆了一聲,又發話:“有吃的沒有?”
江岸冬愣了愣,踉蹌著站起身,推開門,穿過堂廊走去廚房。
不一會兒,她端來了一盤包子,將紙硯疊放在旁,將包子放在矮案上。
易君抬眼看了看她,低頭將包子往他掏出來的紙袋子裡塞:“你不怕我殺了你?”
“第一個叫寫這句話的人沒有殺我,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的二個,我方才也是被嚇到了。”江岸冬撓撓腦袋。
“第一個是誰。”
他的語氣極其平冷。
“浦……”她未說下去,這人打扮分明是個客聞,他來不是殺她,而是打聽訊息。
“客聞找訊息都找到江雪齋了。”江岸冬笑著說。
“夏浦玉在哪?”
江岸冬低了低眸子,又抬頭:“畢竟我救了你一命。”江岸冬指了指包子。
易君扭了下頭,又轉回來:“江岸雪生前託付給他過什麼?”
江岸冬聽到易君提到自己師父,心下又是一震,接著說:“我和這個房子,師父求這裡只被當作民居,我,只是一個平民。”
易君冷冷一笑:“笑話,江雪齋是百年基業,你又大名帶著江岸,怎麼可能做的成百姓。”
這句話刺進了江岸冬的心,沒錯,她有她要守護的,她守護的人正在漂泊,她守護的事業正風中搖曳,她還在妄想寧靜。
“師父確實如此說。”
易君幽幽的看著她,沒過多久,起身離開了,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光天書的事情,林商與白匙得到了光天書,根本看不懂,就是高善也沒轍,除了他們,只有江岸雪看過。
“先生看過光天書?”
“對。”
出去洗衣服回到家的江岸冬聽到了門裡的對話,年輕人的聲音不知是誰,蒼老的,是她師父。
“有個蒙面人逼迫我翻譯光天書,然而我知道,這定然與夏葛兩家的事有關,我就沒有翻譯,那人也奈何不了我……”
江岸冬看著易君離開,可自己竟還在發抖。
那是妙手堂的清牧師父。
妙手堂,天下醫手集團,道姑道長,和尚尼姑,酒肉朋友瀟灑快活之地,心裡坐著仙人和菩薩,手裡拿著銀針和藥草,眼裡都是救死扶傷。此次前來,為首是一個尼姑和和尚,分別就是水袖輕靈帶發尼姑清牧,金鉤釣月僧濟仙。
易君走的頭都不回,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她又怎麼會得到,在這江湖裡的有幾個可以得到,想到這,他的步子似乎更加理所當然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