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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念法請神排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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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言思道本是一個和尚,謝貽香倒還並不如何驚訝。一來自己當年前往天牢求教於他時,時任刑捕房總捕頭的莊浩明便曾提及,說此人和當今皇帝一樣乃是佛門出身,自然或多或少與和尚有些淵源;二來言思道此時用的是“金萬斤”這一身份,本就只是一個化身罷了,即便是用假髮掩飾燙有佛門香疤的光頭,也無法以此判定他的真實身份。

相比起來,真正令謝貽香吃驚的卻是得一子眼中的“雙瞳”,原來竟是在眼中暗藏了兩片類似水晶的“玻璃”,每當他往上翻白眼時,便由下方眼瞼中轉出?如此看來,這個出身鬼谷一脈的小道士除了智計過人,到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罷了,說什麼道家千年一出的雙瞳,終究如同他畫符唸咒之類的道家把戲一樣,全是糊弄人的伎倆。

此時場中的言思道和得一子歷經一番潑皮無賴般的扭打,在場眾人難堪之餘,紛紛出聲喝止。隨後先競月和公孫莫鳴二人便同時入場,各自出手將得一子和言思道拉扯開來。然而兩人盛怒之下,依然不肯罷休,四條腿朝對方隔空亂踹,口中盡是不堪入耳的咒罵之語,聽得所有人大皺眉頭。

言思道罵到酣處,反倒冷靜下來,當即冷笑道:“也罷,今日便叫你這小畜生知道你老子我的手段!這一路上你處處與我作對,是否還以為自己和我鬥了個平分秋色,或者還覺得是自己贏了?我呸!實話告訴你,眼下恆王麾下的二十萬大軍早已在我的運籌帷幄中,暗中於長江入海處的松江府會師,繼而經通州、過暨陽、下鎮江,由水路沿長江逆流西行;不出十日,便將抵達金陵城下,一舉顛覆當今朝廷的江山社稷!而你自稱是我的對手,對此非但無力阻止,甚至從頭到尾全無察覺,根本已是一敗塗地!憑你這點本事,便是來為我提鞋也不配!”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皆盡駭然,尤其是北面高臺上以葉定功為首的親軍都尉府眾人。話說言思道一開始便用“流金尊者”的身份代表神火教擺明立場,乃是與當今謀反的恆王同一陣營。雖然皇帝一口咬定真正的恆王已經命喪於川蜀畢府,堅持不肯承認如今這個恆王的身份,但無論如何,恆王謀反一事早已天下皆知,只因氣候未成,又並未弄出什麼大的動靜,所以對世人而言,倒也漸漸習以為常,並不如何在意。

然而素來盤踞於江浙地界、不久前又因倭寇之亂退守福建的恆王叛軍,怎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離金陵不過七百餘里的松江府,而且還挾二十萬之眾,聲稱要在十日之內攻陷金陵皇城?場中的得一子第一個不信,厲聲怒道:“你胡說八道!”

只見言思道哈哈一笑,不屑地說道:“你道我當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做,所以才要答應幫青田老兒平息什麼倭寇之亂?笑話!便在與倭寇交戰的這數月之間,恆王麾下五萬軍士早已化整為零,扮做流亡百姓經江浙地界潛入松江府籌備;與此同時,伴隨著江浙沿海的倭寇勢力盡除,十五萬精兵已於暗中集結,由恆王麾下‘十二天王’之首‘垂天將星’古鎮海率,乘兩百艘昔日洞庭湖‘無才無德’曾無息改良的‘飛虎神艦’,自福建起航、過江浙沿海,終於在昨夜抵達松江府,合二十萬大軍之勢,沿長江逆流西行,直取金陵!而你這位鬼谷傳人成天嚷嚷著要與我作對,如同瘋狗般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誰知竟和謝家那傻丫頭一樣天真,還道我對付倭寇當真是為了替青田老兒解救黎民蒼生,猶自活在夢中,豈非天大的笑話?”

這番話直聽得得一子臉色慘白,灰白色的瞳孔中漸漸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口中卻不肯承認,一個勁地搖頭說道:“狗賊……你……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幸好有先競月拽著,否則又要撲上去動手。對面的言思道冷笑一聲,當即整理衣衫,重新點燃一鍋旱菸,向四下在場的上萬人朗聲說道:“我一早便已說過,神火教此番輔佐恆王起事,勢必焚裂江山、改天換地!此刻若非有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直逼金陵皇城裡的皇帝老兒,我等一行人此番又何必在此大言不慚,又何必來參加這什麼狗屁講武,是也不是?至於此間之事,哈哈,當今朝廷連自己的江山社稷都已無法保全,還想著要染指江湖,爭奪什麼武林盟主,當真可笑至極!諸位,即便我等今日奉了他玄武飛花門為盟主,不日之後金陵告破、皇帝下臺,諸位可還願意擁護由前朝直屬的親軍都尉府統管中原武林?”

在場的各大幫派雖在武林中各有建樹,然則事關時局變幻,又聽到恆王二十萬大軍壓境,分明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與認知範圍,一時皆是默不作聲,不敢胡亂接話表態。只聽言思道繼續說道:“所以今日這場太湖講武,便到此為止了,甚至根本不必選出什麼狗屁盟主!待到十日之後江山易主、乾坤既定,屆時我等再定時日,共同商討江湖各幫各派自己的事。而在此期間,無論是我神火教還是恆王,都不要求諸位有任何舉動,更不強迫各位立刻站隊,只需靜候結果即可,看我神火教如何輔佐恆王,奪取當今皇帝之江山!”

聽完言思道這番說辭,在場上萬人眾人驚駭之餘,已然接不上話,就連最愛“主持公道”的大孚靈鷲寺善因住持,也只能用無助的眼神默默望向北面高臺。此時連同謝貽香在內的玄武飛花門眾人因言思道給出的訊息實在太過震撼,全都沒能回過神來,一旁朝廷派來的禮部官員亦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只有身為親軍都尉府總指揮使、玄武飛花門掌門人的葉定功到底彰顯出領袖氣派,終於強壓心中驚恐,儘量用平穩的聲音說道:“閣下所言真假難辨,到底只是片面之語,兀自危言聳聽耳。況且即便閣下所言屬實,本朝開創至今,文治武功威震四海,自有其昌盛之道,絕非一介叛臣逆賊所能動搖。至於今日的‘太湖講武’,葉某人身為此間東道主,自當未雨綢繆,有備無患,以免跳樑小醜之輩滋事搗亂。甚至包括神火教諸位此番大駕光臨,我等亦有籌備……”

誰知他話剛說到此處,已被場中言思道放肆的笑聲打斷。只見言思道吐出一口長長的濃煙,揚聲說道:“葉大人所謂的籌備,若非眼下駐紮於西山島上的兩千禁軍,那便是指由銅陵、宣城和湖州三地調來五千軍馬,此刻正秘密分駐於明月村、禹王廟、東村和大聖灣幾處港口,掌控了進出這西山島的所有船隻,是也不是?”葉定功心中一凜,爭鋒相對道:“三萬六千傾太湖之水,八千精銳之師,自然攔不住公孫教主這等高人。但神火教其餘諸君連同閣下在內,要想來去自如,恐怕也並非易事!”

言思道當即哈哈一笑,竟不理會高臺上的葉定功,而是轉向對面的得一子說道:“有物混成,先天地而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可以為天地之母,強字之曰‘道’。你可知依照道家說法,‘道’才是驅使這天地萬物之力?”

得一子本就盛怒未平,聽他突然問及道家術語,分明有班門弄斧的挑釁之意,無疑是火上澆油,暴跳如雷之際,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話。言思道隨即笑道:“也罷,今日我便叫你這雜毛小道好生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道法神通!”

說罷,言思道清了清嗓子,兀自揚聲念道:“諸天神靈,靜聽吾詔!盤古女媧,伏羲神農,炎帝蚩尤,刑天夸父、共工祝融,玄女精衛,后羿嫦娥;率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又率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西方太極天皇大帝、東極青華大帝……”在場眾人見他禿著一顆佛門光頭,口中則報出一連串道家仙尊的名號,可謂甚是古怪,不禁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得一子逐漸回過神來,直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怒吼道:“什麼道法神通,根本狗屁不通!你……你閉嘴!”言思道口中不停,悠悠念道:“……又率鐵柺李、鍾離權、張果老、藍采和、何仙姑、呂洞賓、韓湘子、曹國舅;通通陣列在前,見符遵咒,奉吾之令!”

唸到此處,言思道便伸手入懷,摸出厚厚一疊黃紙——仔細一看,卻是一疊如廁所用之草紙。他用煙鍋裡的火星將這疊草紙點燃,伸手一拋,一片片燃燒的草紙便在月色下漫天飛舞,映照著當中的言思道,厲聲呵斥道:“一聲驚雷動人間,萬點星火焚江山!五嶽挪移,四海翻卷,震澤變爻,五湖歸位,急急如律令!”

伴隨著言思道這最後一句唸完,夜色中陡然傳來一陣深邃的悶響,聲音由小變大,繼而充塞整個夜空,嗡嗡不絕。在場上萬人驚駭之餘,急忙側耳傾聽,竟不知是何動靜;如此聲勢,倒彷彿是一頭上古洪荒猛獸終於甦醒,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直震得腳下這座太湖七十二峰之首的縹緲峰連同整個西山島都在微微顫抖,只怕轉眼便要引發一場大地動。言思道此時已不再吟誦,向對面的得一子冷冷問道:“我這道法神通如何?”得一子狠狠凝視著他,目光幾欲將其撕作碎片,隨即似乎突然醒悟過來,脫口說道:“這難道是……是那‘太湖群鬼’……”

只聽言思道哈哈一笑,雙眼直視對面的得一子,彷彿要刺破他的內心深處,口中則沉聲說道:“得一子,你不過是鬼谷易老瘋子從雪地裡撿回來的一個野種,非但不曾正式拜入門下,到頭來還行出弒師這等畜生之舉,哪算什麼鬼谷傳人?而今你處處與我為敵,卻回回落於下風,可見無論才智還是武功,皆與我相差甚遠,羞也不羞?且不論鬼谷一脈數百上千年的顏面,單說你生而為人,卻無自知之明,以坐井觀天之貌,行螳臂當車之舉,枉自標榜當今天下無人能做你的對手。而今你一敗再敗、屢戰屢敗,敢問你還有何資格在我面前誇誇其談?有何勇氣在天下英雄之前拋頭露面?有何面目立身於天地之間?”

得一子歷經這一連串的變故,一張俏臉早已蒼白得不見絲毫血色,再聽到言思道這話,頓時血氣上湧,將原本蒼白的臉色漲得通紅,嘶啞著聲音說道:“你……你……”話剛出口,隨即便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接著兩眼一黑,竟是當場氣得昏死過去,全靠先競月攙扶著身子。與此同時,四下驚魂未定的眾人忽覺眼前一暗,卻是夜空中驟然烏雲密佈,遮蓋了頭頂上方那輪中秋圓月;欲尋會場四下的燈火光照明,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則已吹遍整個縹緲峰峰頂,頓時便令所有燈火盡數熄滅,令整個峰頂會場變作漆黑一團。

一時間這場“太湖講武”已然亂作一團,驚惶中也不知是誰大喊道:“妖法!這定是神火教施展的妖法!”眾人也知定是神火教這位流金尊者搞的鬼,驚呼怒罵之餘,更有人開口討饒,當中還包括大孚靈鷲寺的善因住持,也開口祈求道:“公孫教主和流金尊者息怒,萬事皆好商量,懇請速速收了神通!”然而伸手不見五指的混亂之中,哪還尋得到言思道以及公孫莫鳴一行人的動靜?但聽連綿不絕的悶響聲中,縹緲峰下、西山島外已是水浪滔天、驚濤拍岸,翻卷撲騰之聲不絕於耳,整湖太湖之水竟似已被煮沸,掀起巨浪瘋狂湧向當中這座西山島!

如此一來,縹緲峰峰頂的上萬人便如無頭蒼蠅,嗡嗡亂撞之際自顧尚且不暇,哪還理會什麼武林盟主之爭、什麼玄武飛花門和神火教之對決?當中稍微能夠保持鎮定的幫派,急忙招呼門下弟子聚在一起,共同面對這場天地失色的劇變。場中的先競月此時已扶昏死過去的得一子回到玄武飛花門眾人所在之處,正欲去尋師妹謝貽香,卻陡然記起一事。

話說早在先競月離開金陵城前往江浙地界尋訪謝貽香時,曾於金陵“印月樓”中得到墨家的“薔薇刺”的警告,勸他休要出席此番的“太湖講武”;先競月追問緣由,對方卻又不肯明言,只是隱隱提及“昔日洞庭湖之事”。先競月當時因急著要出城,又撞見前來滋事的公孫莫鳴、明火尊者和寧萃三人,連番變故之際,竟將此事拋諸腦後了。

此時想來,眼下太湖西山的這場近乎神異的劇變,的確與昔日洞庭湖之變極為相似;甚至追本溯源,幕後都與神火教和墨家有關,足見兩者定然存有聯絡。不同的是昔日的洞庭湖之事,乃是由神火教前任流金尊者所為;而今日太湖之事,則是由言思道這個新上任的流金尊者所為。雖不知這場劇變究竟是何緣由,但顯而易見,他方才那一連串狗屁不通的咒語定是故弄玄虛,除了裝神弄鬼之外,更是在故意激怒得一子這位精通道術的鬼谷傳人,從而徹底摧毀其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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