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終於能夠看見牆壁上的時鐘。
她毫無睡意,於是她眼睜睜地盯著牆上的時鐘流轉。
十一點。
十二點。
凌晨一點。
凌晨一點半。
她按捺著的情緒忽然如洩洪的堤壩。她壓抑不住,發出輕輕的哽咽聲。又死死地吸氣,呼氣,不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哭聲。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崩壞的淚腺,她的眼淚從臉頰兩側劃過,冰涼,酥癢,可她連擦拭眼淚的力氣都沒有。
無聲地哭了一陣。床邊隱約響起窸窣聲,光溜溜的腳丫才在冰涼地上的聲音。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被子有人掀動。涼風灌了進來,很快被子又蓋上。
譚苒愣了愣。她輕微地轉過頭,從餘光側瞥見了剛剛鑽進自己被窩的顧玲玲。
譚苒輕輕吸了口氣,睜大眼睛,眼神裡帶著驚詫和歉疚,努力抬起一點上半身,卻被顧玲玲用手按住了。
——顧玲玲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環過她的身體。她的動作很輕,手也微懸著,沒有真正地壓在譚苒的身上,她怕譚苒會痛。
譚苒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顧玲玲又小心翼翼地縮回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給她掖好被子。
她坐直身子,窗外的月光瀉下,有那麼幾縷照在她的臉上。她的頭髮有些長短不一,被扯斷了一些,臉上也帶著劃傷,使她看起來像是稍微有些破損的,但曾經很是精緻的日本娃娃。
她把手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旋即開始慢慢地做了個手語:
你不要,說話,我說,就好了。
譚苒輕輕地點點頭。
顧玲玲抿抿嘴巴,繼續做著手勢:
今天,謝謝你,看見你,我很開心。
譚苒點點頭。
顧玲玲繼續做著手勢:
但是,今天晚上,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沒能保護你。
譚苒搖了搖頭。彷彿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她微微眨了眨眼睛,輕輕笑了笑。
顧玲玲直直地望著她,好久沒有動作,直到譚苒開始感到疑惑的時候,她才悄悄吸了口氣,彷彿終於鼓起勇氣般: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以嗎?
譚苒瞳孔略略收縮。半晌,笑著點了點頭。
顧玲玲笑了。
這是譚苒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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