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廣州下了雨。
傘上還帶著溼漉漉的水珠。它就這樣安靜地斜靠在郝淑卿的墓碑上,像是情人沉默寬厚的臂膀。
墓碑沒有被淋溼。它是特意被留下的。
我和時左才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在碑前蹲下了身子,仔細端詳。
令人失望的是,墓碑上並沒有太多值得留意的資訊。沒有記述郝淑卿的生平,只有她的名字,生卒年月。
“看來咱們這次是白來一趟了。”
我站起身來,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徑自找了塊石頭,把鞋頭的泥巴蹭掉。
“嗯?”
時左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頭,看見他正蹲在我方才蹲過的位置,專心致志地研究著我的腳印。
“你幹嘛?”
墓園的泥土很是鬆軟,在被雨水打過之後,很輕易便能在上面留下腳印。我甚至能看見一串不屬於我倆的腳印,顯然是屬於何遇的。
那串腳印正好與我方才蹲的位置重合,說明他也在墓碑前蹲下來過。
時左才伸出手,在碑前的泥土上扒拉了一陣,摸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石頭。
將其仔細擦拭乾淨後,我的眼睛慢慢瞪大。
“這是什麼情況?”
在時左才手上的,竟然是一枚戒指。
一顆小小的鑽石鑲嵌在上面,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微弱的光。
“應該是昨晚埋進來的,是何遇以前戴的訂婚戒指。”
我湊近了去看,心底生出許許多多的疑惑。
“他為什麼要把戒指留在這裡?”
“也許他已經想開了,又或者是作出了什麼決定,反正既然把這種一直保留著的東西埋掉了,也就意味著不需要了。”
時左才把戒指放回墓碑前,懶洋洋地抓了抓頭髮:
“人總是要朝前看的。持續五百天的‘失戀’,也總該有結束的時候。”
我抿了抿嘴唇,正想說話,卻聽見後方隱約傳來的腳步聲。我倆皆是一愣,轉過頭去時,看見了最意料之外、也最理所當然會看見的人。
何遇。
我本打算撒腿開溜,卻被時左才拽定:“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何遇漸漸走近,看見我倆時,何遇的神情同樣顯得很是驚訝。
我低下頭,活像是隻鬥敗的公雞,倒是時左才還怡然自得地蹲在地上抬頭看著他。
“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這個問題實在不怎麼好解釋。不管怎麼說,我總不能直接交代咱倆是因為懷疑郝淑卿的日記裡有端倪,覺得他是殺人兇手才跑來這裡的。
結果還沒等我想好措詞,時左才已經開口了:
“她是怎麼死的?”
我心臟霎時間狂跳不止,撲上去想要摁住時左才的嘴,又被時左才拉住。
何遇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漸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