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左才晃醒我的時候,我的大腦仍是一片空白。
“醒醒,要走了。”
“再睡會兒。”
“來不及了。”
“你幹嘛啊……”我看了眼手機,這會兒才早上8點。今天是週六,昨晚又差點通宵,我困得要命:
“我家挺遠的,你讓我睡會兒。”
我又往鍵盤上趴,隨後便聽見時左才冷不丁的一聲:
“我們去見郝淑卿。”
我蹭地從椅子上竄起來:
“你說什麼?”
“部落格日誌更新了。”
聞言,我沿著時左才的視線往他面前那臺電腦看去,赫然正是一篇在昨夜凌晨兩點多更新的日誌。
【11/15】
【今天見到了何先生。雨很大,廣州塔周圍瀰漫著氤氳,什麼都看不清楚。】
初初看見這篇日記時我還有幾分不明所以,但當我將日記的敘述者代入何遇之後,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郝淑卿已經死了。
何先生還活著。
在這世上只有一種能讓活人與死者相見的地方。
“所以說,何遇昨晚去了墓園?”
時左才點點頭:
“中山墓園。”
“你怎麼知道?我記得全廣州好像有好幾家墓園呢……”
“具體地說,是十一間。”時左才平靜地說:
“晚自修的下課時間是九點半,日記發表的時間是兩點二十八分,應該是在他從墓園回家之後發表的。這段時間只有五個小時,而距離雛光附近往返五個小時車程以內的墓園只有三個,能夠望見廣州塔的只有兩個:中山和金鐘。”
“那他有可能是去了金鐘呢?”
“昨天夜裡下了暴雨,能見度很低,金鐘離廣州塔比較遠,應該是看不見的。”
我無語了好一陣: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時左才面無表情地說了“百度”兩個字,開始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他朝門口走,我匆匆追上。
“我們現在去墓園找郝淑卿有什麼意義嗎?何遇已經不在那裡了吧?”
“既然不想與何遇當面對峙,就要用別的方法收集線索。至少我們也許能夠知道郝淑卿長什麼樣。”
我被他說服了——老實說,我沒有被他說服,我只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坐在前往中山墓園的計程車上,我睏意漸消,慢慢地梳理了一遍昨夜的收穫。
我們已經瞭解郝淑卿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她喜歡張國榮,最愛的是他的那首《夢到內河》。她年近三十,仍然保持著讓人豔羨的少女情懷。她患有1型糖尿病,何遇是她生命裡最大的寄託。她對這個世界的色彩極為敏感,卻深愛著一個眼裡沒有色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