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默默重複這三個英文單詞所構成的意思,阮舒眸光輕閃,想問他,他的能與陸少驄相匹敵的“dirty”是什麼。
但她最終沒有問。
知道一個人太多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反感他不顧她的意願告訴她關於陸少驄的事情。
她恍恍惚惚記起,很早之前,為了將與三鑫集團的接洽權從林承志手裡攥到自己手裡,她曾試圖搭陸少驄這座橋。彼時被傅令元看穿,逮個正著時,他警告她不要隨意招惹陸家的人,若非要招惹,最好透過他。
如今回想,陸少驄真是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而傅令元丟給她的選擇,也確實是正確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沒有了要了解陸少驄的必要。
別了別頭髮至耳後,阮舒扯開嘴角一抹淡笑:“三哥以後還是不要跟我說這些隱秘的事情了。我只和你簽了一年的合同。你告訴我這麼多,會讓我覺得,合約結束的時候,同時也是我的死期。”
傅令元定定地凝注她,沉默不語,如同被她說中了似的。
阮舒心頭悄然一個“咯噔”。
傅令元顯然察覺她一瞬間的警惕,輕笑出聲:“傅太太又嚇到了?”
阮舒抿唇不答,眸光並未完全放下清冽。
“我哪裡捨得你死?”他帶著繭子的手指充滿狎暱地輕撫她的臉頰,“為什麼一定是死期,而不是另外一種情況?”
阮舒極輕地蹙眉,已想到他所指的另外一種情況是永遠留在他身邊。心尖微顫,轉瞬她重新笑開:“三哥,我膽子小,嚇不起。”
說著,她捋開他的手,繼續自己的步伐。
傅令元再度從身後拉回她。
她的後背撞上他的胸膛。
他的嘴唇若即若離地貼在她的後頸。
“不要總想著一年後。先顧好當下。既然在我身邊,就註定你沒法只安縮在自己的角落裡。有些事情你必須瞭解,才能保持警惕之心。”
阮舒站定,保持背對著他的姿勢,曼聲問:“如果我現在就想過河拆橋呢?”
“你很清楚不是麼?已經遲了。”傅令元在她的後頸落下一個輕吻,“傅太太,保護好自己。你可以是我的軟肋,但不要輕易成為我的累贅。”
軟肋和累贅,又有什麼區別呢?在阮舒看來,只是前者比後者好聽點罷了。若他真不想要累贅,從一開始就不該找來她放在自己身邊。
除非有必須放她在他身邊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除了擋箭牌,她再想不出其他。
手指緩緩地蜷縮,阮舒呼一口濁氣:“謝三哥提醒。總而言之,我如今就是騎虎難下了唄。”
她語氣笑意濃濃:“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大錯特錯。和三哥的這筆買賣,根本就是個坑。我卻傻傻地跳進來了,還自以為虧本的是三哥你。”
她依舊未轉身,保持背對他的姿勢,不願意叫他看到她此刻眼底的冷寒,她也不願意看到他的表情。
他默了兩秒,才不辨語氣地說:“傅太太這樣理解,也不算錯。”
阮舒自嘲地勾勾唇,一聲不吭地走去書房。
傅令元從她的背影收回視線,掃見餐桌上她沒有完全收拾好的餐盒。空氣裡殘留著先前湯粉裡的肉沫香。
他的唇線抿得直直的,轉身走進臥室,緊閉房門。
阮舒在書房呆到很晚。
其實她就是想看個報表而已,但精力無法完全集中,全部的數字符號像漂浮在紙面上似的,定不下來,入不了眼。
臥室裡,只在她那邊的床頭留了盞燈,不太亮,但足夠照明的作用。
傅令元仰面平躺在床上,雙手搭在小腹處,睡覺姿勢顯得很有教養。
阮舒盯著看了有一會兒,輕輕地爬上床,側身躺好在自己這一半的床沿,然後伸手關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