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這個孩子,對於蕭瑾萱來說,有著很特殊的意義。
當年赤靈是在馬車上,將小周逸生下來的,接著對方為了掩護她的安危,自願引開敵人,結果戰死身亡。
當時將還是嬰兒的周逸接到懷裡後,蕭瑾萱就暗暗發誓,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這孩子,將他視若己出,撫育成人。
因此哪怕後來深陷寒潭,蕭瑾萱自身難保,險些沒被活活凍死。
但她仍舊刺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去餵養這個孩子,當時蕭瑾萱只有一個念頭。
就算他們都活不成,但她絕對會死在這孩子前頭,耗盡最後一滴血,她也要小周逸活的在久些。
將生還被救的機會,儘可能留給這個小嬰兒。
所以蕭瑾萱雖然不是周逸的親生母親,但對方生下來卻是喝著她的血得以撿回一條性命。
因此有這層關係在,周逸在蕭瑾萱眼裡,他們就是連著親情血脈的母子,對於這個孩子她也是全身心的照顧撫養。
縱使後來逃出皇宮,那般兇險的時候,她都沒放開過小周逸的手,拼死把對方也帶出了宮門。
剛剛蕭瑾萱不便去探望周逸,那是因為她顧慮周顯辰在側的緣故。
可如今她的身份,既然對方已然知曉了,蕭瑾萱也再無顧慮,迫不及待想知道分別數年之久,現如今該有六歲的周逸,生活的究竟如何。
因此當馬車調頭像兔兒嶺後山方向趕去後,正午時分,他們這一行人就來到了石松鎮。
因為這處小鎮,地處荒僻之處,佔地也不算大,平日裡根本就沒多少外人進入,達官顯貴更是數年難見一回。
所以為了不打擾這個鎮子的平靜,也不想周逸的身份,受到旁人的猜忌。
所以蕭瑾萱就命隨行的三十侍衛,連同馬車守在鎮子外面。
而她則和周顯辰,在白楚的陪同下,極為低調也不講究排場的進入了石松鎮內。
雖然四年多以前,蕭瑾萱就來過石松鎮一次。
但有關周逸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裡,所以輕車熟路間,她就到了當年那位姓石的老郎中家門前。
這石松鎮很是偏遠,所以鎮上百姓每家也不算富裕,有個幾十兩閒錢銀子,那就算得上數一數二有錢人家了。
因此石老郎中的家裡,是個黃泥房,外面用籬笆圍成的小院,說起來算是極為寒酸清貧。
當這熟悉的籬笆小院映入眼簾,蕭瑾萱的眼圈當即就紅了。
想到周逸那孩子,這些年定然沒少受苦,她就覺得自己特別的愧疚,更對不起以故的赤靈。
雖然當年分別時,蕭瑾萱將無憂簪外的赤金簪套,留下來給了石老郎中。
但那會周逸病重,年幼的孩子,只能服用名貴好藥,才能把命保住。
所以那髮簪套子,想必給周逸換來草藥後,也剩不下多少銀兩了。
越覺得周逸這些年吃苦受罪,蕭瑾萱這心裡就煎熬的厲害。
而她更是伸手推開籬笆院,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
可是當她要敲響黃泥屋的房門,與周逸母子相見時,卻不想木門卻被人從裡面,當先一腳就給踹開了。
接著就見兩個壯年男子,手裡拖著個瘦弱的男孩,邊向他身上打去,邊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個小兔崽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那個爺爺已經死了三年,他的房子田地就該重新劃分給鎮子上的人。而你一個不知從哪裡,被石老爹撿來的野種,也配賴在這裡不走。我們已經夠客氣,按你的請求,叫你給石老爹守孝三年。現在你也沒借口在賴著不走了,趕緊滾出石松鎮,咱們這裡本就人少地薄,不能叫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白白佔了房屋田地。”
望著被兩個男人拖著胳膊,臉上有多處淤青,嘴角也見了血的男孩。
縱使數年沒見,但沈南柯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孩子就是周逸無疑。
霎時間隨著身份的轉變,越發沉穩從容,早就不會心浮氣躁,被情緒所左右的蕭瑾萱。
這會不但臉色陰沉的厲害,更是想都沒想,從地上撿起一塊菱角鋒利的碎石,握在手裡上前就向那兩名男子額頭上砸去。
這會的蕭瑾萱她不是北戎公主,也忘記了自己的王妃之尊。
她就是一個看見自己的孩子被人欺凌,而徹底被激怒的母親。
只是蕭瑾萱縱使心情在憤怒,手裡不大的石頭想傷到人,卻還是有點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