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周顯睿在面對蕭瑾萱的時候,卻開始自稱起了“朕”
這種徹底和帝王身份的融為一體,是周顯睿自然而然的一種轉變。
但是這一刻他再次以“我”自居。顯然他的內心也是激動到有些失態了。
其實周顯睿這會不想和蕭瑾萱去理論爭辯信任與否的問題,他就是想聽對方親口承認北戎皇室的這句話。
如此他就可以給自己一個接受的理由,一個放蕭瑾萱安然無礙,繼續活下去的藉口。
至少按周顯睿心繫社稷江山的性格,但凡擁有這敵國郡主身份的換成任意別的人,他都不會留下這個隱患,直接處決掉。
但是面對蕭瑾萱他難以下這個死手,所以他願意給對方這最後的機會說出真話,如此他至少還能說服自己,去繼續信任對方。
但是偏偏蕭瑾萱的性格和周顯睿實在太像了,他們都是那種不但沉得住氣,而且絕不會妄加將自己的底牌,全部展露出來的性格。
因此這會蕭瑾萱本就難以在對周顯睿產生信任,更是急於將楊氏的事情壓下去。
所以這種情況下以她謹慎的性格來講,是絕不會自亂陣腳,在把北戎皇族後裔的事情講出來的。
因此全然不知周顯睿已經將她的真實身份徹底掌握的蕭瑾萱,對於問話,只是平靜的搖搖頭,接著跪在地上神情不變的說道:
“殿下不是已經從楊氏的嘴裡,將該知道的以及不該知道的,全都問出來了。那如今你又何苦在來詢問我呢,只是瑾萱有一個請求,無論您是將我逐出皇宮,還是以身份不明擾亂後宮治罪都可以。但我蕭瑾萱還在襁褓之中,被領進了帥府這全都是楊氏一手所為,萬望陛下不要遷怒蕭家一眾人。畢竟真說起來,他們被瞞了這十五年也是受害者,要殺要罰我蕭瑾萱一人受著即可。”
眼見得到了這最後時刻,蕭瑾萱仍舊沒有將實情講出來。
尤其是對方這會坦然平靜的神色,更是讓周顯睿忽然覺得,蕭瑾萱過去是否也用這張叫他完全取信的面容,說出過許多欺騙的話,只是他一直沒發現真相罷了。
信任在這一刻,徹底從周顯睿和蕭瑾萱之間土崩瓦解。
兩個曾經聯手結盟,甚至如莫逆知己的人,如今彼此間剩下的卻只有猜忌和難以取任了。
而面對著蕭瑾萱直言不諱,甘願領罰的話,周顯睿適才受傷的眼神一斂,反倒恢復沉穩模樣的笑了:
“瑾萱你起身吧,就如同你剛剛說的一樣,造成你身世曲折的人是楊氏,她才是整件事情裡的罪魁禍首。因此無論是你還是帥府朕自然不會多加責罰,尤其是你朕曾允過顯御定然會在宮中多加照拂。所以你只要安心養病等著丁老採回藥引即可,關於你的身世朕自然會妥善處理的。”
周顯睿會忽然和顏悅色,並非是他打算放過蕭瑾萱,相反的這種穩住對方的做法,恰恰證明他是準備對其出手了。
得了恩典終於可以從地上起身的蕭瑾萱,她有些踉蹌的站起來,詫異於周顯睿前後情緒變化如此之大的她,不禁就向對方望了過去。
眼瞧著如今的周顯睿,的確神情自若,還是那麼沉穩從容,眼中看著她時更是含著笑意。
但是不知怎的,向來和對方極為默契的蕭瑾萱,卻第一次看不透周顯睿的內心了。
更是覺得對方如今的笑容像的一副面具,將真實的想法徹底掩飾住了。
壓下心裡那種極度的不舒服,蕭瑾萱這會甚至不願再去看周顯睿那張面容,但卻仍舊皺眉強忍著的說道:
“陛下願意在此事上相幫於我,瑾萱感激涕零。而且我也清楚,恐怕那楊氏定然無法在活下去。但對方畢竟是文遙的生母,因此瑾萱還想請陛下開恩。在恰當的時候,叫我能領遙弟去見楊氏最後一面。”
無論蕭瑾萱會如何,供出這種機密,本身又沒什麼地位影響力的楊氏,定然是無命在活著的。
而面對蕭瑾萱提出的這個請求,周顯睿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立刻輕笑著應允了。
眼見得話說到這裡,寢殿內竟然又陷入了沉默,原本只要看見蕭瑾萱,就會一改寡言的周顯睿,忽然發現他竟然無話可說了。
接著心裡只覺得疲憊不堪,臉上的笑意卻卻發濃厚的周顯睿,當即他便示意蕭瑾萱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等到他眼望著蕭瑾萱躬身退出去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時,周顯睿嘴角的笑不但徹底僵硬住了,就連他整個人都晃了兩晃,接著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摔倒在地,徹底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