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萱這種所特有的從容平靜,在以前的確是周顯睿最為欣賞對方的一點。
畢竟這種泰山崩於前也從不會慌亂的性子,是周顯睿在別的女子身上都沒有看見過的。
可是如今蕭瑾萱這種最吸引周顯睿的地方,現在卻也叫對方覺得極為的礙眼。
其實周顯睿現在想看見的,是蕭瑾萱的解釋和祈求諒解的態度。
但是蕭瑾萱一不解釋,二不求饒,就這麼坦然的承認了。
一時間周顯睿不禁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更是在難忍住的一拍御案就站了起來。
“瑾萱既然你已經猜到朕尋你來的緣由了,那你也該清楚,楊氏已經什麼都招了。現如今太后娘娘被朕勸服住,因此你並非蕭家骨血的事情,暫時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但是朕只想知道,你我也算大婚一場,為何當初這些事情你不願相告於朕。否則今日又何苦會發生楊氏招供的情況,難道你心裡從未信過朕不曾。”
原本蕭瑾萱就料到了,能將楊氏宣進宮來,又扣押三天的人,除了周顯睿也只剩下陳太后有這個能耐了。
而如今一聽得楊氏招供的確是陳後所為,並且事後還鬧到了御前叫周顯睿知道了。
一時間蕭瑾萱的腦海裡,不禁回想起明帝未駕崩前,陳後還為良妃時,那對她猶如晚輩愛護的一幕幕。
當即蕭瑾萱內心不禁泛起一股子酸楚,不知怎的這瞬間裡,她的腦海裡就蹦出廢太后薛宜臨死前的那番感慨。
而她這會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講的話的確在理,這地位身份的改變,的確可以將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徹底失去本心。
以前無論陳後做的有多過分,蕭瑾萱氣過惱過,卻因為對方是有大恩於周顯御的養母,所以她念著對方的好,確實沒有恨過。
但是如今過去彼此間的情分,在陳後秘密暗中審訊楊氏,欲致她於死地時,蕭瑾萱的心裡這會第一次生出了濃濃的恨意。
更是心裡苦笑一聲,若是她能下得去狠心,早點將陳後先行除掉,那今日便不會有這場身世風波了。
因為陳太后的苦苦相逼,蕭瑾萱的內心終究再次冷情下來,更是不會在將對方視為長輩般恭敬了。
至於面對周顯睿的質問,如今也越發覺得和對方貌合神離,在難有共通點的蕭瑾萱,不禁神情一片清冷的說道:
“其實瑾萱的身份究竟如何,對於陛下來講真的就這麼重要嗎?若是我並非帥府庶出,只是個卑賤的鄉野女子,那是不是在陛下眼裡,我便不配輔佐您登基稱帝。又或者是不該留在這後宮之中,繼續替家師給您煎藥調理身體。當初不告訴陛下,是不想引起過多的風波和誤會。畢竟恕瑾萱直言,自古帝王皆多疑,而這一點在您還是睿王時,我便已經看出來了。”
蕭瑾萱話說到這裡,不理會周顯睿面容上覆雜的神情,她卻在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後,就接著繼續說道:
“所以陛下您責怪我,應該早些說出實情,如此您才能更好的幫我隱瞞秘密,幫襯著我。但是恕我直言,這不過是您現在的想當然罷了。恐怕當初我真的講明自己的身世,換來的只能是陛下的猜忌和難以取信。那時薛家意圖謀反,先帝生死不明,我們之間若在離心離德,恐怕今日坐在龍椅上的人便不是你周顯睿了。而這便是我蕭瑾萱為了安穩大局,不能坦言相告的原因,不知道陛下聽過可覺得滿意了。”
蕭瑾萱自打薛家這個勁敵覆滅,她無論在後宮被怎樣的針對,甚至在到大權被卸,她都沒有在將強勢凌厲的那一面展露出來過。
只因為蕭瑾萱一直覺得,無論是這皇宮內院,甚至是整個大周,她終究會有離開的那一天。
在這之前,她的仇怨既然都了結了,蕭瑾萱實在不想和陳後,襄平,甚至是周顯睿等人在捲入到新的紛爭之中。
因為她確實覺得累了,也不願對這些昔日的故交出手對抗什麼。
但是先是被陳後針對,如今面對周顯睿的質問,蕭瑾萱心裡真的有種失望之極的感覺。
更是覺得往日的付出和輔佐,簡直毫無意義,這些人的心根本就無法握暖,她終究是那個被提防著外人。
而被蕭瑾萱這根本不算解釋,反倒更像是質問的態度弄得愣住的周顯睿,等到他反應過來後。
已經登基稱帝大半年之久的他,早就有些忘記上次被人如此無禮頂撞是何時的事情。
因此就見得周顯睿雖然不至於和蕭瑾萱動怒,但他卻也極為惆悵,神情異常疲乏的說道:
“所以瑾萱你是沒什麼可解釋,反倒在暗指朕對你恩將仇報是不是。但你說的很對,沒有你的扶持和相幫,或許朕的確難以登基稱帝。所以你的好我周顯睿沒有忘記,而我更是不忍心傷你分毫,所以瑾萱只要你肯坦然將一切都告訴我,那我是願意相信你的。”
在周顯睿最開始登基的時候,他在蕭瑾萱面前還會以“我”自稱。
因為他不喜歡和心裡最愛的女子,因為帝王的身份漸漸陌生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