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嶺因為地處京郊,因此入夜後,樹影交疊間便顯得極為陰森孤涼。
而白天山上熱鬧隆重的廟會,隨著夜色漸深,香客紛紛離去。
也終究使得整座城隍廟,再次陷入到寂靜之中了。
原本也是打算廟會後,便直接返回帥府的蕭瑾萱,卻因為白日裡的那道籤,而神情一直有些恍惚。
加上廟會里人山人海,檀香之味也頗為濃厚。
所以到了最後,蕭瑾萱竟然覺得輕微有些中暑,整個人也因為心神不寧,險些沒昏厥在烈日炎炎之下。
瞧著她這番樣子,眾人唯恐馬車顛簸,只會叫蕭瑾萱更加的難受。
因此便找來了城隍廟的廟祝,也就是廟內負責諸事,掌管香火的人。
並勞煩對方安排出幾件屋舍,為了遷就蕭瑾萱的身子,眾人便決定留這住上一晚在走。
而如今這午夜時分,本該是人身心最為放鬆的時刻。
可是單獨休息在一間客房內的蕭瑾萱,這會雖然雙眼緊閉,確實在睡夢之中,可是眉頭卻緊縮在一起,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的汗珠。
“顯御你快走別管我……走啊,你快些離開,不要,不要,不要啊!”
隨著一聲淒厲驚恐的尖叫聲,從蕭瑾萱的嘴裡被喊出來後。
在瞧這會的她,不但雙眼瞬間圓瞪的睜開了,整個人也一下從軟塌上坐了起來,並不住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因為蕭瑾萱一向沒有叫人,夜晚伺候在側的習慣,所以向來在連翹院時,竹心和白朮,都是在其主屋旁的小間裡休息。若是有事在起身檢視。
所以今日的蕭瑾萱,仍舊是自己單獨睡在房間內,可適才她那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委實太過駭人了。
所以和她臨屋而睡的昕,想聽不到都難。
而這會昕已經起身,並在外面著急的敲著蕭瑾萱的屋門,生怕對方在裡面是出了什麼事情。
而坐在**榻之上的蕭瑾萱,直到外面昕,連著敲到第六下房門時,她這才算穩住心神,聽到敲門的聲音。
喘息著將額間的冷汗擦拭掉,她隨手將單衣穿好,並摸索著下地把蠟燭也點亮了,最後上前將門栓拿去,並將屋門給開啟了。
而已經在外面等了有一會的昕,也虧得蕭瑾萱這會是把門給開啟了,否則他都準備直接破門而入了。
就在昕藉著屋內有些昏暗的燭光,想詢問下蕭瑾萱,剛剛到底是怎麼了的時候。
可話還沒講出口,昕就瞧見對方如今那面色慘白,毫無任何血色,並且一副搖搖欲墜的萎靡模樣。
當即在顧不得說話,昕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蕭瑾萱,接著便將對方帶回到軟塌前坐下了。
“瑾萱你這可是又做噩夢了,好端端的為何又夜難安鎮了。我記得你已經許久沒有噩夢不斷的困擾了,難道是因為今日太累了,所以才心神不寧嗎。”
聞聽得昕這話,這會情緒緩和下許多的蕭瑾萱,當即聲音有些乾啞的說道:
“昕你幫我倒杯水過來,沒錯,我確實做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夢。而且這夢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吉利。”
一聽得這話,昕自然趕緊為蕭瑾萱倒了杯水,等到眼見得對方接過杯子時,雙手都是在微微顫抖著,他不禁擔心的說道:
“瑾萱你別胡思亂想了,夢都是假的,可當不得真。若說不吉利的話,你今日也看見了,那殿內城隍坐下供奉的百鬼,其中那個百鬼之首的白靈鬼子,竟然也是須發皆白。我這副模樣一進去,那些個香客可都對我指指點點呢,若真說起來我這和鬼子撞臉一事,豈不是比噩夢更加的不吉利了。”
一杯茶水喝進口中,蕭瑾萱的驚慌之感,才算是徹底被壓了下去。
而抬頭望了眼昕的面容後,她就無奈的不滿說道: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何苦拿自己去與那城隍廟中的鬼子相比較。更何況那白靈鬼子是須發皆白,可昕你不過是有兩縷白髮罷了,以後這種不吉利的話切不可再說了。”
眼見得蕭瑾萱情緒從新沉穩了下來,當即昕呵呵一笑,當真不在去提白靈鬼子了,不過他卻好奇的開口問道:
“瑾萱你以前也噩夢不斷,但也沒瞧見哪次,你會被嚇得這般尖叫出聲啊。你到底是夢到了什麼,和我說一說,或許講出來了便不會那麼害怕了。”
聞聽得昕這話,蕭瑾萱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安,但在沉默了稍許後,她還是緩緩開口說道:
“我夢到顯御了,他一身是血的被大軍團團圍住。我想去救他,可是當我拔下發簪,刺向敵人的時候,可這個被我一簪子殺死的人,卻又變成了顯御。”
夢裡的場景,三言兩語簡單的說與昕聽後,蕭瑾萱便閉上了雙眼,接著語帶疲乏之感的說道: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靜一靜。若是可以我真想即刻趕去邊塞,昕你說顯御走了一個多月,為何一封書信都沒有傳遞回來,你說他不會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