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五頓時一愣,就小聲問我,“啥響?”
我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往下按按手,示意他蹲在這兒別動。
然後站起身就說,“不比比了,你擱這兒看著,我去撒個尿。”
李千五翻著大眼珠子,點點頭,沒吱聲。
我轉身就朝那道邊子走了過去,繞個彎兒,就鑽到了這一長溜的車隊裡。
那種幾不可聞的竊笑還在繼續,我尋聲摸過去,發現這是一輛三蹦子上傳出的聲音。
心裡奇怪,我扒著這車斗兒,瞅了一圈兒,也沒看著有啥東西,就湊到那車廂的玻璃窗上瞅了一眼。
這一瞅那笑聲瞬間就消失了。
我就見那車裡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個布娃娃。
這布娃娃長得可磕饞,瞅著像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布頭子拼湊起來的,縫製的手工也不咋地,那老大的針腳子,棉花都漏出來了。
而且這娃娃的腦袋是用一沓白紙裁出來的,大概是縫娃娃那人不會繡制五官,便用這毛筆在那紙腦袋上隨便畫了張笑臉兒。
不過,這娃娃腦袋上粘的頭髮,卻像是真的。
我拉開車門,就把這破娃娃給拿了出來。
原本走到這三蹦子附近的時候,我還覺得這塊兒涼颼颼的,可拉開這車門,那種涼氣兒突然就消失了。
這娃娃拿在手裡好像也沒啥特別的。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咬破手指,在這娃娃身上畫了道定魂咒,這才把這玩意兒拿給那老黃皮子看。
可小跛腳只說那陰氣消失了,它也瞅不出個啥。
李千五聽我懷疑那厲鬼在這破娃娃身上,就跟我說,管它那些呢,你把這破玩意兒直接燒了不就行了?
小跛腳也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兒。
我瞅這倆貨都一臉膈應的盯著這破娃娃,也是一陣反感,索性拿出打火機,就把這破娃娃給燒了。
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娃娃腦袋上的頭髮被火苗子燎得噼啪作響的時候,我這心裡就感覺毛颼颼的。
燒完這娃娃,李千五趕緊去那車隊找個驢車試了試,發現這毛驢子也不愣著不動了,就跟我說事兒成了,說他這就去把那老村長找來,讓他給錢。
說完,李千五就帶著那大黑狗進村子了。
之後那李家父子,倒是老實的給了錢,我又盯著他們把這些棺材埋回了李家墳,再回到家的時候,都後半夜兩點多了。
我到西屋瞅瞅,林淼已經睡著了,怕把她吵醒,就和李千五弄了張塑膠紙,先粘在東屋窗戶上將就了一下,琢磨著天亮之後,再修這窗子。
可這後半夜,我一直也沒睡踏實,躺在這炕上,就老是覺得這身上沉甸甸的,肉皮子發緊,是渾身不自在。
四點多的時候,我就躺不住了,穿衣服到院兒裡,一直坐到了天亮。
等早上的陽光照在身上,我以為會好一點兒,可這身上還是沉甸甸的。
林淼早起,從屋裡出來,瞅我在外邊兒坐著,嚇了一跳,就問我這是咋了,說我這臉色很難看,是不是頭疼了。
我搓搓臉,也是覺得沒啥精神頭兒,就回屋照了照鏡子,這一照,我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我這臉就跟讓人揍了似的,掛著倆青黑的大眼圈兒,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這才一晚上,我他娘都差點兒沒認出來這是我。
李千五被我給吵醒了,抬頭問我咋了。
我又仔細照照鏡子,就回頭跟李千五說,“我可能讓昨晚那髒東西給纏上了。”
“不是,那鬼東西不是燒了嗎?”李千五瞅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昨晚我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那個破娃娃上沾的肯定是死人頭髮,我把自個兒的血畫上去,這他娘不是給我自己找麻煩麼?”我搖搖頭,就覺得這眼皮子發沉。
這要真把那鬼燒的魂飛魄散了,肯定不會出這事兒,怕就怕我的血壓不住那厲鬼,反而給自己下了咒。
林淼那臉色比我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這會兒瞅我不舒服,還勸我,“實在不行,就找個先生老道的,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