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圖得了準信兒,便不再多言,果斷的請退。
離開昭德殿時,無人看見他低垂的麵皮上閃過一絲陰狠的笑容……
裴永圖走後,武帝便坐在龍椅上託著腮一言不發,似乎在想這件事的可能性。
齊春試探的問:“陛下,是否要招譽王殿下前來對質?”
“不必了。”武帝搖頭,看向他:“你去派人傳旨,告訴三司,科舉舞弊這事,查到季家就算是完了,可以結案。”
齊春看著他複雜的眼色,暗自嘆了口氣,心中不免替魏時焦急起來。他一出昭德殿,便立即吩咐跟在身後的徒弟:“找個靠得住的人,通知譽王殿下一聲。咱們總不能看著一代忠良蒙冤……”
身後跟著的小徒弟應了一聲,飛快的往宮門跑去。
今日正是王翦當值,王翦認得他,攔下問了幾句。小太監急得滿頭是汗,為今之計,只能賭一把了,當即將今日殿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翦聽罷,沉吟片刻道:“公公也不用慌,既然齊公公讓公公來傳信,必定是信得過譽王殿下的為人。我跟殿下素來不熟,但一直敬仰他在馬背上的風采,也不忍看明珠蒙塵,落得個不得善終的結果。說不定是有人陷害,不管結果如何,我代公公走一遭,為殿下傳個信兒吧。”
小公公千恩萬謝的拜託,王翦也不敢耽誤,飛馬去往譽王府。
魏時整裝完畢,正要入宮給德貴妃請安,聽說王翦來了,便直接迎了出來。
王翦攔住他,道:“殿下這是要去哪裡?”
“去向我母妃請安。”魏時道:“王大統領來的這樣匆忙,是出了什麼事?”
王翦立即道:“殿下今日不可入宮,以免觸動陛下的雷霆之怒。季家被告科舉舞弊的事情,殿下知道了吧?”
“我知道,但這跟我進不進宮有什麼關係,父皇從來不會因為這些遷怒與我。”魏時仍是笑眯眯的,好像渾然不把自己的處境放在心上。
王翦急了:“殿下難道不知道,有人誣告你幫太常令家的明沙公子賄賂季家,換取功名嗎?”
“父皇不會信的。”哪知道魏時聽後,面不改色,連笑意都沒減一分,反而還拍了拍王翦的肩膀,漫不經心的道:“你呀,就是太緊張了。季家的事情說到底關我什麼事,明沙考取功名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跟我更沒關係了。我還是要入宮,母妃等著我呢!王大統領,你今日若不當值,還是快些回府歇息吧。”
魏時說著,竟真的徑直出門,往皇宮去了。
王翦見攔不住他,自己該說的該做的都做了,也只能無力的嘆息。
忽然,他想起一張笑意融融的絕美臉龐,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一下子跳了起來,翻身上馬,直奔慕家而去。
事情緊急,一經通報,他甚至顧不得禮儀,將所有的事情快速的跟慕雲歌說了一遍。
慕雲歌聽完,好像一頭霧水,渾然不知所起,只揪著王翦的最後一句話不放:“你說陛下絕不肯放過季如甫季大人,我聽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
王翦哪敢明說,又是咬牙又是跺腳:“慕小姐,現在哪還顧得了那些,當務之急是趕緊攔下殿下呀!”
“可他已經入宮去了。”慕雲歌彷彿被他的計較感染,也帶了幾分急切:“譽王府在朱雀街,離宮門最近,這會兒怕他已經入宮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她在屋中走了幾步,忽然道:“王大統領,能否勞煩您,送我到宮中去,我想求見德貴妃娘娘!”
“對啊,德貴妃一定會有辦法的!”王翦也彷彿看到了最後一絲希望,立即就同意了。
他沒看到,跟在身後的慕雲歌眸中始終帶著一股躍躍欲試的光彩,那眼珠,黑亮得驚人,彷彿等待已久,就為了這最後一張緩緩鋪開的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