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敏公主死後,公主府的幕僚未曾像別的宗室幕僚那般做鳥獸散,諸人感念公主救恩和壯舉,拼死護住了公主唯一的血脈。這些幕僚或精於機關之術,或善於權謀弄心,皆有一技之長,為了共同的目標而結盟,以黑色月季花為號,歷經數年,形成了一個極為隱秘的機構。那就是存在了趙國兩百年之久的——墨門!”
墨門,原來師父就是墨門的人!
前世,魏善至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瞬間湧入她的腦袋:“墨門為謀國而建,非令不得擅出,看似默默無聞,實則是藏在暗夜裡最好的利劍,乃是當今天下所有君主最想得到、也最難得到的神兵。墨門存在兩百多年,每次入世必定會掀起驚濤駭浪,改朝換代亦不是難事。雲歌,為君者,人人忌憚他,又人人都想得到它!”
可惜,忌憚亦不能讓墨門消失,期盼也不能讓墨門相助,墨者看起來天下百姓都是,又似乎誰也不是,想找都沒法兒,是天下君主共同的煩惱。
正因如此,當初看到這個圖,才沒往這裡想……
慕雲歌乍然聽聞這兩個字,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差點一下就跳了起來,好不容易壓住了衝動,面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端倪。
“怎麼,雲歌也聽過墨門?”唐臨沂自己也有一絲意外。
慕雲歌立即搖頭,鎮定下來:“沒有,只覺得墨門應是個很強大的存在。”
唐臨沂不疑有他,慕雲歌還是太小了,只十四歲,怎麼可能聽過只在皇室之中口耳相傳的墨門?
他抿了抿唇,小巧的印鑑在他指尖旋轉,白皙的指尖,黑色的墨,觸目驚心的對比:“墨門存在之初便是為的儲存公主血脈,並不是像傳聞那樣為了謀國,所以這些年來,所有墨門的墨者一開始共同努力的目標,便是儲存慧敏公主一脈不致斷絕。雖然後來又加入了儲存墨門實力不致凋零的新目的,但仍以第一目的為主。慧敏公主唯一的女兒承襲了墨門,手掌鉅子令——就是我手裡的這枚。她膝下又有四個孩子,便從中挑選最優秀的那一個繼承鉅子令。不過,許是過慧易夭,慧敏公主的血脈很少活過四十,鉅子令不到二十年就要換一次主人。後來,鉅子令的承襲就延續了從血脈中選擇賢能擔任的傳統,二十六年前,鉅子令傳到了我師父的手裡。”
“雲嬈是慧敏公主血脈?”這一次,慕雲歌尚且還穩得住。
因知道唐臨沂是墨門中人,那他的師父也是墨者就不足為奇了。
唐臨沂點了點頭:“師父是鉅子令的繼承者,自然也是墨門的人。”
想起師父,難免會有一些神傷,唐臨沂目光搖曳,幼年時代的那些影子被接二連三的刺激,一幕幕重回眼前。
那時候他還很小,雲嬈師父的兒子云霄也小,他們在滿是槐花的院落中玩耍、練武,師父一襲紅色衣裙,就坐在槐樹下的藤椅裡繡花,時不時地抬頭對他們笑……
後來,雲霄師兄突然離世,師父傷心欲絕,日日在槐樹下枯坐,手裡拿著雲霄師兄的小衣服發呆,偶爾見他看過來,便會側頭到一邊抹淚。
再後來……
再後來,師父突然消失,他被墨門的人帶走,一別七年,再次見到師父,她同當年雲霄師兄剛走的樣子沒什麼不同,只是手中抱著個不到一歲的女嬰,一言不發地跪地,將這個孩子託付給了他……
“現在鉅子令是傳到你的手裡了嗎?”慕雲歌眨眨眼,很是奇怪:“你是雲嬈的徒弟,而鉅子令只在血脈中繼承,傳給了你,是不是表示慧敏公主一脈已然斷絕?”
唐臨沂從回憶裡抽身出來,目光沉沉,眸中蘊含的東西令人心悸,他說:“我不是鉅子令的繼承者,我只是鉅子令的守護人。”
慕雲歌恍然大悟,又覺得心中提起的石頭終於落地,長長舒了一口氣:“這麼說來,慧敏公主的血脈尚且還在人間。我本想著這位公主可敬可佩,她的血脈若在世間凋零,只怕墨門人人心中信守的道義都會難以尚存吧?”
唐臨沂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可是……鉅子令還在你這裡,是不是墨門出了什麼變故,血脈已然遺失?”慕雲歌好奇起來。
唐臨沂嘆了口氣:“墨門未曾出什麼變故,只是師父一意孤行,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面。至於血脈遺失……那是不曾有過的事情,墨門監察天下,什麼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雲歌,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姓慕,是姓什麼?”
慕雲歌料不到他會突然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猛然吃了一驚:“我……我不知道!”
她曾就身份的問題問過唐臨沂,可那時候他說,時機不到。如今不知是否願意說了?
題外話:有寶貝說沈靜玉死了?我只能說,寶貝,你想太少,這種人精自然是要禍害萬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