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不止慕之召和肖氏的臉色變了,就連羅姨娘也面無血色。
慕之召一向最是疼愛慕雲歌,羅勇這般辱罵慕雲歌,今日別說是要從慕家拿十萬兩銀子,就是一個子兒他們也得不了!
慕雲歌倒是沒生氣,她早已經聽說羅勇去周家找周大夫人要銀子的時候的作態,這樣的人委實不值得她生氣。她只是一笑:“說到主人,慕老爺才是慕家的家主,我生為慕家人,自然只聽慕老爺一個人的話,你又算什麼主人?”
羅勇被她頂撞,越發的惱怒,正要發作,只聽慕瑾然一臉不明白地說:“姐姐,這人是怎麼一回事?跑到我們家裡來要錢不說,還敢當著爹孃數落姐姐?”
慕瑾然只有八歲,天真無邪的話語簡直是晴空霹靂,把羅勇劈愣在了那裡。
細細一看,慕雲歌雖然身著丫頭的衣服,可臉蛋絕美,雙手細長白膩,那股子高貴氣息更是透出一股養尊處優的味道。
羅勇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嚼碎了吞下去,可這種時候哪裡容得他氣勢弱下去,見慕之召看過來,他輕咳一聲,只得硬著頭皮說:“原來是慕小姐,怎麼穿著一身丫頭的衣服來戲弄我?慕家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
慕之召見他如今還去強詞奪理,也來了氣,他重重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我女兒想穿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也不想管,我只想管管我妹妹的事情!”羅勇揚了揚頭,氣勢囂張的說:“今天這話我就擱這兒了,要麼慕家給錢,要麼休離一事再也不準提!”
慕之召冷笑:“人我慕之召不要,錢也不給,這事鬧到官府去,我慕之召也是這個話!”
兩人氣勢洶洶互不相容,一時之間大廳裡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慕雲歌暗暗皺眉,知道爹已經被激怒,再鬧下去就不好收場了,她心中飛快計較,看到羅姨娘陰晴不定的臉時,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慕家不給錢天經地義,羅姨娘犯了七出之罪,被休離無可置疑。但羅姨娘也是受人矇蔽,那矇蔽羅姨娘的人如今可還好好,這筆債怎麼也要不到慕家頭上來。”
“你的意思是?”羅勇聽她話裡有鬆口的意思,來了興趣,微微探身問。
慕雲歌抿嘴低笑,似害羞一邊地轉過頭,說一半留一半:“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慕家原諒了他們,是因為慕家得天神庇佑,無人傷亡。可聽說梅姨娘就不那麼幸運了,大冬天的,錦鯉池的水可真是冷,梅姨娘死時一定心中生怨,無處申冤啊!”
羅勇聽她提到梅姨娘,神色微微一變,又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眼中一片光彩。
對啊,慕家不告周家,王縣令判定周家賠償了慕家二十萬兩銀子,這可是比劃算買賣啊!慕家毫髮無損都賠了那麼多,那羅家還貼上了一個梅姨娘的命,和一個羅姨娘的地位,應該判得更多才對,說不定三十萬兩銀子都有可能!
三十萬兩!
羅勇想想都覺得激動,那可比在這裡找慕之召要錢合算得多,也名正言順得多了!
他看一眼羅姨娘,這個妹妹是必須要帶回羅家,不然被休離的事情就不能成為損失,讓王縣令責令周家賠償了……
羅姨娘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滿眼哀求他不要將自己帶走,一旦離開慕家,想回來就不可能了!
羅勇哪裡理會她,他臉上露出了笑容,對慕雲歌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慕小姐說得對!羅家落得如此地步,我妹妹犯了這些錯,說到底都是周家的錯。我這就帶著妹妹,上週家去要個說法!”
慕之召也不挽留,態度冷淡地送他們出去。
事已至此,羅姨娘明白大局已定,一步三回頭地看慕之召,期盼著她心軟。慕之召卻轉過身,扶著肖氏回了後院。
羅姨娘看到慕之召轉身,心中難過崩潰,突然甩開羅大嫂的手,哭著嚮慕家跑來。
羅勇手疾眼快地一把上前摁住她,將她拖著塞進了馬車裡。羅姨娘又哭又鬧,卻抵不過羅勇的力氣,被硬塞進馬車裡。就在上車的剎那間,一直站在門口沒走的慕雲歌清楚地看到,羅勇陰沉著臉惡狠狠地拽住羅姨娘的頭髮,撞向了馬車的車廂。羅姨娘悶哼一聲,終於停止了哭鬧,軟綿綿地倒在馬車上。
羅大嫂一邊低聲罵了羅勇兩句,一邊伸手去探羅姨娘的鼻息。
忽然,她的手指彷彿被什麼燒傷,一下子縮了回去。她臉色發白,哆嗦著嘴唇看向羅勇,低聲說了幾個字。
羅勇的臉色也是一變,上前探了探羅姨娘的氣息,隨即飛快地上了馬車,催促車伕快走。
慕雲歌站在大門口,牽著慕瑾然的手,一直面帶微笑地目送他們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