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肖姨媽的脾氣,她狠狠數落了唐臨沂一頓,是指望唐臨沂回幾句話,從而找個由頭髮作,將唐臨沂貶得一文不值。可唐臨沂的大度正襯托她的小氣,讓她在丫頭跟前丟了臉面,她如何能不惱羞成怒?
“站住!”果然,唐臨沂剛剛轉身,肖姨媽就大喝了一聲。
慕雲歌和慕之召都沒走,直直站在一邊沒說話。
唐臨沂回頭,眉頭微挑:“夫人何事?”
“你沒看到本夫人在這裡嗎?為何不行禮?”肖姨媽滿臉怒意,繃著臉好半天才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你不過是慕家請來的教習先生,說難聽點就是幫工,哪有見到主人不跪的?”
主人?
要不是身份不對,慕雲歌差點就要冷笑出聲。肖姨媽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慕傢什麼時候輪到她來做主了?
唐臨沂亦是同樣的想法,不過他為人溫和,眉頭皺得緊緊的,卻只是禮貌地開口:“沈夫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姓沈,不是姓慕。”
肖姨媽臉色一白,唐臨沂戳中了她的傷處,她銀牙緊咬,張嘴就要罵。
沈靜玉怯生生地看一眼唐臨沂,見他是真的怒了,眉頭緊皺,頓時也難受極了。她最清楚肖姨媽的個性,在她開口導致事情無法挽回之前,連忙一把拉住她,肖姨媽更是怒:“死丫頭,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將來嫁的鐵定不是這個,現在就幫襯不覺得太早了嗎?”
沈靜玉給她數落得臉紅,卻著急地將肖姨媽硬拽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娘,你怎麼糊塗了!”
“老孃糊塗?”肖姨媽瞪圓了眼睛,聲音拔高了好幾層。
沈靜玉又趕緊解釋:“娘你怎麼忘記了,慕家今時不同往日,姨媽和姨父還有表妹都不在慕家,慕家當家做主的就是慕瑾然。瑾然表弟不好哄,最聽唐先生的話,你要是這會兒就得罪了唐先生,將來他在瑾然跟前說幾句,咱們哪裡還有避難所?我們如今吃慕家的用慕家的,也是寄人籬下,又何必跟他爭鋒鬥氣?”
“我吃慕家的用慕家的,那是他們應該給的!”肖姨媽哼哼。
這話落在慕雲歌和慕之召的耳朵裡,兩人的眼神頓時都沉了下去。
肖姨媽也太不知好歹了!
沈靜玉也覺得肖姨媽過了,尷尬地看了一眼慕雲歌和慕之召,勉強歉疚地一笑。她心中覺得娘真是丟盡了沈家的臉,當著主人家的丫鬟呢,這話也說得太難聽了。
肖姨媽口中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聽進去了沈靜玉的話。她眼珠飛快轉動,立馬又有了新的主意。如今慕家只有慕瑾然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慕瑾然又最聽唐臨沂的話,那要是玉兒跟唐臨沂好上了,再讓唐臨沂想方設法將慕家從慕瑾然手中騙過來,那不就等於以後慕家就是自己的了嗎?這可比做了慕之召這個商人的妾室,要完美得多了!
她的臉色緩和了,嘴角甚至帶上了一絲溫柔的笑:“玉兒說得對,是娘糊塗了。”
沈靜玉鬆了口氣,抬眸柔柔看了一眼唐臨沂,她渴望唐臨沂說一句寬慰自己的話,更希望唐臨沂勇敢站出來對肖姨媽說一句“我會對靜玉好的”,讓娘放心,更讓自己安心……
唐臨沂早已經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打心底鄙夷沈靜玉的用心,哪肯給什麼好臉色,只微微一點頭:“夫人若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少爺需要休息。”
沈靜玉的心一緊,一股委屈蔓延上了心頭,眼窩溼潤,眼淚紛紛滾落。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送唐先生!”肖姨媽一推她,將她推了上去,拼命給她打眼色:“剛剛是娘誤會了,玉兒送送唐先生,權當是給娘賠罪啦!”
沈靜玉心中悽苦,見唐臨沂腳步不停壓根兒沒有等自己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去。
唐臨沂聽到她的腳步聲,一拉慕之召,眼神示意慕雲歌跟上,幾人走得飛快,剛剛進入小花園,就將她甩在了一邊。
沈靜玉努力跟了一段路,腳痛心痛,一跤跌倒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墜落。
她看著唐臨沂決然的背影,一股恨意慢慢取代了滿腔的愛慕。
她握緊拳頭髮誓:“唐臨沂,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你今天犯的錯誤。你今天讓我遭受的恥辱,我會百倍千倍地還給你!”
慕雲歌緊跟唐臨沂,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沈靜玉看起來格外可憐,可她的心已經再不會有半點憐惜。她從沈靜玉的眼神裡看出濃烈恨意,她卻只是微微一笑:沈靜玉,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男人不是你的,你,配不上!
回到慕瑾然的院子,將慕瑾然安頓好,唐臨沂才終於有機會跟慕雲歌和慕之召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