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媽低著頭悶聲不說話,當著肖氏,她對慕之召說的話是說不出口的。
慕之召呵呵一笑:“小廚房的廚娘做的,還不錯,雲歌嚐嚐?”
肖姨媽一聽,頓時委屈得眼淚直轉:慕之召居然說她是廚娘!
可她也不敢說什麼,這個時候,為了不惹惱肖氏,慕之召就是說這些東西是路邊買的,她都沒辦法反駁!
“哪個小廚房做的?”慕雲歌拿起其中一塊,送到嘴邊又停住,指著冰糖雪融的一個角說:“遠看著倒是精緻,近看做得有些馬虎呢!爹,你看,這上面的梅子醬都沒有敷勻稱,敗象了。這種東西也敢送來敷衍,改明兒定要好好說一說她。”
父女兩一唱一和,直說得肖姨媽的臉又紅又白,好不精彩。
慕雲歌出夠了氣,再說下去只怕肖氏又要心中內疚,見好就收。她似剛剛想起肖姨媽,一臉內疚地站起來:“娘,姨媽在這裡,你也不提醒我,說這些可讓姨媽笑話了。”
“怎麼會,雲歌真是精緻人兒,也是讓姐夫和姐姐養得好,連這麼細小的缺陷都發現了。”肖姨媽心裡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違心說謊。
慕雲歌抿嘴一笑:“對了,姨媽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樣的,”肖姨媽連忙笑道:“我這些天在外面走動,認識了幾個朋友,聽說現在綢緞莊的生意不錯,我也瞭解了一下,覺得的確可行,就……雲歌可能不知道,我夫君在世的時候,私下裡給了我一些資產管理,有十幾家商鋪。如今我在金陵,商鋪在京城,管理起來總是不方便,我就想著找些好地盤,將京城的商鋪都遷移過來。可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都不太懂行,剛好姐夫是行家,就想來諮詢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暗自慶幸,幸好剛剛出門的時候聽了女兒的話,做了兩手準備,這套說辭用來應對這種情況,可真是天衣無縫。
肖氏最心軟,聽了她的話,立即想起肖姨媽去得早,一個人帶著女兒頗為可憐,把剛剛的怒火都忘了乾淨,嘆了口氣:“妹妹,既然你有這個心,應該早些跟我說的。之召最近回來得晚,要是知道你有這個打算,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幫襯著拿個主意。”
肖姨媽眼淚汪汪地握著她的手:“還是姐姐最疼我!”
“娘,既然姨媽和爹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說,不如你先回去歇著吧。”慕雲歌一聽肖氏的話,頓時就知道計劃又打了水漂,立馬改變主意。
肖氏一直在這裡,有些事情做起來就束手束腳。
肖氏應了,轉身對慕之召又說:“清茹的事情你多上些心,商鋪也好,給清茹找的院子也好,都要選位置最好的。”
慕之召答應了,夜色已深,又囑咐跟著肖氏的丫頭看著點,才送走了肖氏。
慕雲歌聽了肖氏的話,險些笑出聲來。
她特意提到了肖姨媽的院子,那就是動了送肖姨媽出慕家的心了!肖氏心軟,卻不等於傻子,今日的事情都看在眼睛裡呢!
肖氏一走,慕之召的態度明顯就冷淡多了,領著慕雲歌和肖姨媽去花廳的椅子那邊坐下,就問:“不知道姨妹的商鋪都經營些什麼?只有綢緞嗎?”
肖姨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商鋪清單,一併交給慕之召,才說:“京城裡的商鋪就三家綢緞莊,有幾家茶莊,一家錢莊,然後就是幾家農莊了。說起來,這些天在金陵到處轉悠,我覺得還是綢緞生意好做,有心想全部換成綢緞莊經營,又怕處理不好。姐夫,你看……”
“金陵綢緞這一行的水很深,不過……”慕之召緩緩說:“有心要做的話,也不是難事。”
慕雲歌的心砰地一跳,手在袖中輕輕掐了掐慕之召。
慕之召詫異地收了聲,回頭看了她一眼。
慕雲歌緩緩搖了搖頭。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來。
上一世,肖姨媽也是藉故讓慕之召幫忙出主意,將京城的商鋪移到了金陵來。結果不久以後,她私自挪動商鋪的款項,導致商鋪經營不下去,又來反咬慕家一口,說是慕之召出的主意,才害得她身無分文,一口咬定都是慕之召的錯,讓慕家全權負責。慕之召經不住她鬧,最終賠了她十家位置很好的商鋪,摺合銀子至少一萬兩,才算了卻了這樁恩怨。
今生,她也不會眼睜睜地重蹈覆轍!肖姨媽要變著法子從慕家撈好處,想都別想!
慕雲歌接著慕之召的話說:“從商不是什麼難事,相信姨媽自己也有自己的見解,不如說來聽聽?”
肖姨媽絞著手絹,為慕雲歌一次次壞了她的好事氣憤不已,面上笑得更親熱:“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什麼主意,一切全憑姐夫做主就好。”
“話也不是這樣說,”慕之召漸漸懂了女兒的意思,儒雅溫和地一笑:“妹夫放心把商鋪交給姨妹,就說明姨妹有過人的本事,管理這些店鋪不在話下。”
肖姨媽被他誇得心猿意馬,臉頰緋紅,倒也不再繼續追著要他拿主意了。
慕雲歌也趁熱打鐵地說:“姨媽不如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交給爹,讓爹幫著找找位置,至於商鋪開什麼,怎麼開,姨媽自己肯定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