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恩愛的模樣落在肖姨媽眼中,更是讓她的心一陣扭曲難受,跟肖氏說了一聲,由丫頭帶著,轉身就去了自己的院子。
一踏進賞梅庭,母女兩就被賞梅庭的雅緻佈置迷得七暈八素,肖姨媽一會兒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恨不得都揣到自己的兜裡去。肖姨媽這副樣子,讓帶路的丫頭好一陣鄙夷,嘴上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明顯有種看不上的意味了。
沈靜玉也覺得臉上掛不住,柔柔地對丫頭一笑:“勞煩你幫我們準備些熱水,勞累了一天,我想洗個澡。”
那丫頭見沈靜玉親切,不像肖姨媽那樣市儈,心中存了好感,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
丫頭一走,沈靜玉連忙拉住肖姨媽,將她剛剛往兜裡塞的一個掌心大的玉馬拿出來放好,才說:“娘,你這是幹什麼!這是在慕家,當著人家的丫頭,你就不怕被人說長道短的,傳出去不好聽嗎?”
“這是我姐夫家,誰敢說我什麼!”肖姨媽理直氣壯地反駁。
沈靜玉頭痛死了,攤上個這麼沒腦子的娘,也真是她的報應,她沒好氣地抱怨:“你也說了這是姨父家,不是咱們家!既然不是咱們家,咱們說話做事就要謹慎一些。娘,你想沒想過,你來慕家姨媽卻安排你住客院,就是跟你生了嫌隙。今天已經過了,你再這樣,說不定遲早有天要被慕家趕出去,到時候,咱們就真沒地方去了!”
“死丫頭,你還教訓起我來了!”肖姨媽被沈靜玉數落一通,自覺落了面子,當即變臉,劈頭蓋臉地對沈靜玉一頓打,一邊打一邊怒罵:“要不是生了你個賠錢貨,老孃至於連個家都沒有嗎?”
沈靜玉不敢再說,委屈兮兮地抱著手站到一邊去。
肖姨媽卻來了脾氣,越發來勁地在她的手上腰上掐,直掐得沈靜玉痛出眼淚來才罷手。
她鬧了半天也累了,癱坐在椅子上,瞪著沈靜玉:“還愣著幹什麼,給我倒杯水來。”
沈靜玉不敢不依,倒了杯熱水遞到肖姨媽手邊。
肖姨媽喝了兩口水,氣消了一些,細想沈靜玉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她斜眼見沈靜玉可憐巴巴的模樣倒也惹人疼,將來好好培養,憑著這副好樣貌,嫁個王侯公卿難不到哪裡去,當即又笑著招了招手,拉過她摟著,才說:“你也別怪娘對你嚴厲,娘都是為你好。你要是有慕雲歌一半的運氣,咱們母女兩的日子也好過多了。”
沈靜玉咬著嘴唇,低低應了聲:“娘說的是。”
她的眼眸低垂,其中的怨毒之色更濃了些:慕雲歌,慕雲歌!要不是讓娘這樣不開心,我也不至於捱打!運氣好又怎麼樣,總有一天,我要把屬於你的通通搶過來,最好是把你踩在腳底下,看你像乞丐一樣的向我哀求!
聽風築裡,慕雲歌面無表情地聽著丫頭稟告賞梅庭裡發生的事情,心中飛快地計較起來。
半晌,她抬起頭來笑著看向小丫頭:“你說,沈夫人將賞梅庭裡那十二件小玉馬放到了口袋裡去?”
“是,奴婢親眼所見。”小丫頭伶俐地回答:“要不是沈小姐攔著,她還想將櫥櫃裡那柄玉如意也收起來。”
說話時,小丫頭眼中滿是鄙夷,還夫人呢,連她一個下人都不如,一點定力都沒有,做賊一樣拿主人家的好東西。
“做得很好。”慕雲歌微微頷首,繼而認真地打量這個丫頭。
剛剛在餐廳外,肖氏讓這丫頭領肖姨媽去賞梅庭,慕雲歌留了個心眼,讓佩欣悄悄告訴她留意肖姨媽兩人的舉動。慕雲歌看她年紀也不大,但做事很利落,最要緊是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好好培養一下,是個不錯的幫手,略一沉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小姐,奴婢叫冬青,是上一批慕家買進的家奴。”冬青連忙說。
上一批買進慕家的家奴,籤的好像都是死契,大多是貧窮人家走投無路賣掉的子女,不像普通百姓家來慕家做工,籤的是活契。死契跟活契最大的區別在於,死契永無贖身的可能,簽了死契的奴僕跟主人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往往對主人家最是衷心不過。
慕雲歌輕笑,讓冬青抬起頭來,才說:“從今天起,你到賞梅庭去做事,沈家母女有任何舉動,都來告訴我。你懂我的意思嗎?”
冬青面色一喜,立即應道:“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