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慕之召就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他一走近,慕雲歌發現慕之召臉色通紅,眼睛雖然還有神,但帶著一股迷濛,在他的身上,慕雲歌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她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爹很少喝這麼多久,這些天,他到底是跟誰見面,又是誰的應酬?
重生以來的第一次,慕雲歌感到心內不安。
肖氏自然也發現慕之召喝了不少酒,她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站起來給慕之召解下披風掛在衣架子上,吩咐玉珊去打些熱水來,才扶著慕之召坐下。
慕之召擺擺手,順手拉著肖氏,笑眯眯地說:“累了一天,你也別忙了,這些讓丫頭做就行。”
肖氏一笑,也跟著坐了下來。
慕之召等肖氏坐下,才扭頭看著肖氏身邊的肖姨媽,微笑有禮地說:“這位就是從京城來的沈夫人吧。”
“靜玉,快見過你姨父。”肖姨媽連忙拉著沈靜玉見禮。
一邊行禮,肖姨媽一邊悄悄地打量著慕之召。慕之召面如溫玉,嘴角帶笑,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人十分想親近。他人到中年,身材有些微胖,卻給人更加安穩地感覺。他不像一般爆發商人那樣喜歡打扮得富貴氣逼人,身上的衣服雖然做工十分考究,卻是一身素色,看起來儒雅極了。他對肖姨媽微微一笑,肖姨媽就覺得心差點從嗓子眼兒裡跳了出來,不自覺低下頭,一臉嬌羞的小女兒情態。
慕雲歌將肖姨媽的神色盡收眼底,她心中止不住冷笑,原來肖姨媽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肖姨媽,其實說起來,肖姨媽臉蛋小巧,眉眼帶笑,雖然有了沈靜玉這麼大的女兒,但那不經意間的嬌媚還是十分誘人,正是男人們最喜歡的妾室型別。
肖姨媽的作態也落在肖氏眼裡,不過她善良,心中並沒往那方面想,還以為妹妹尷尬,對慕之召安撫性地笑了笑。倒是肖氏陪嫁的奶孃王媽,見到肖姨媽的舉止,立即鄙夷地皺起了眉頭:這個二小姐,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還是跟以前一樣,現在更是不知羞恥,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滿腦子想男人!
慕之召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含笑著讓兩人坐下,噓寒問暖了幾句,就吩咐開飯。
沈靜玉自從入了座就不怎麼說話,她沒想到慕家那麼奢侈,普通的晚飯就有這麼多個菜。在她們沈家,平時都是一湯四菜,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像這樣做滿滿一桌子。慕家吃飯的就慕家三人,以及自己母女二人,佈菜的丫頭卻有六個,還有四個站著聽候差遣。這等氣派,就是京城裡侯門公卿的府邸也不過如此。
她想著這些,抬頭羨慕地看著慕雲歌,心中暗暗計較起來,要如何才能在慕家長住。
慕雲歌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舉止端莊大方,顯然是長期教導培養出來的氣質。對面帶著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能感覺到其中的妒恨。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嗎?
沈靜玉,你的心真淺!
她微微一笑,優雅地抬起頭來:“表姐怎麼不吃,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可能是坐了太久的馬車,胃口有些不好。”沈靜玉淚光盈盈地看著慕雲歌:“讓表妹擔心了,都是我不好。”
“我是擔心呢,表姐吃得這麼少,難怪這樣瘦。”慕雲歌笑著,夾了一筷子青菜在她碗裡,才說:“表姐,多吃一點。等你出了孝期,去了葷戒,雲歌讓小廚房裡的張嫂給你蹲點紅棗人參雞湯補補。”
沈靜玉的碗裡還放著剛剛肖姨媽夾給她的豉汁鳳爪,聞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肖姨媽伸向紅燒蹄膀的筷子也立即僵住,硬生生地轉向旁邊的泡蘿蔔,心中不斷怒罵:“小妮子,記得這麼清做什麼?不就吃你們家兩塊肉,至於這樣小氣嘛!現在倒好,這一桌子葷菜只能看,不能吃了!”
大魏守孝的習俗中,著孝服,吃素菜是第一位。可再看看母女二人,說不穿孝服是為了安全起見,尚且情有可原,但在餐桌上肆無忌憚地開葷,可沒有人逼著吧?
肖氏的臉色差到了極點,慕之召本來就不算熱絡的態度,更是一下子客套了好幾分。
等吃完晚飯,聽肖氏說將肖姨媽安排在了客房,他也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反而點頭道:“賞梅庭佈置雅緻,也不至於辱沒了姨妹的身份,你安排得很妥當。”他頓了一頓,見肖氏眼圈紅腫,顯然是哭過,又道:“姨妹到了慕府,你也少操些心,早點休息吧。你身子不好,上次大夫還說,要你別思慮太多。你啊,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倒讓我白白操許多心。”
肖氏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嗔怪地斜睨慕之召:“當著女兒呢,說這些也不害臊。”
慕之召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先回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