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一聽這話趕緊搖頭,“不是不是,皇上千萬別誤會,只要東宮先生來瞧一瞧就好了。”
老皇帝鬆了口氣,再瞅瞅江越生龍活虎的樣子,也是打心底裡高興,鬱悶心情一掃而空,大聲吩咐魏然:“備酒菜,朕今兒在凜兒府裡用膳。”
於本一聽就急了,“皇上,您要是餓了咱們早點兒回去,可不好在外頭逗留太久啊!”
“朕在自己兒子府上吃頓飯怎麼了?這不是還有老九呢麼?於本你現在愈發的愛管著朕,朕做什麼你都要說幾句,朕不喜歡這樣。”他說完,大手一揮,“出去等著!”
於本灰溜溜地被趕出門外,唉聲嘆氣地看著下人去通知備膳,不多會兒又看著一道道菜餚往花廳裡端,再過一會兒就聽到老皇帝爽朗的笑音,以及喊著“倒酒倒酒”的聲音。
他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偏頭往花廳裡瞧著,見下人正在給老皇帝倒酒,江越在邊上拍著桌子說:“父皇您這也太任性了,這都第四碗了,還倒啊?差不多得了,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能喝酒?酒少喝健體,多喝就是傷身,你可別逞能。”
江越這樣跟皇上說話不奇怪,因為他以前也是這麼說話的,一直就這麼沒大沒小的,人們已經習慣了,而且老皇帝挺吃這套的。但那聲父皇叫得就比較刺耳,那麼順口就把父皇這個稱呼給叫了出來,這哪裡像乾兒子,親兒子也不過如此。更何況,現在還沒正式說認下這乾兒子吧?這就叫上父皇了?這到底是個什麼邏輯?
於本心情不是很好了,低著頭站在花廳門口,想著這一系列的事,也想著那個“十殿下從青州遇到一位長得很像江越的人”的傳聞,他就笑了。原來是要以江越的死來掩蓋太監能被醫好的事實,原來是想用江越的死來給他調換一個新的身份。
江越是真得寵啊!於本心裡感嘆,侍候皇上能侍候成這種高度來,也是一門手藝。
只是……他心裡發酸。每一個做太監的都有一個夢,就是身體殘缺的部份能夠再長出來,然後回頭看看過往,只是一場惡夢。他不只一次地幻想過這樣的情景,幻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娶妻生子,回到家鄉,就算不光宗耀祖,至少也能侍奉雙親,承歡膝下。
然而,世上哪有那樣的事,那是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只存在於幻想的。他最多就是想想過癮,從來沒奢望過夢想成真。
可是今日不一樣了,多年夢想居然在江越身上實現,這讓他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花廳裡,九皇子往外看了一眼,正看到於本落寞地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起來,於本這個太監是除了從前的江越之外,最得信任的一個。他也好,老十也好,有許多事情都交給過於本去辦,包括之前去了幾趟國公府,還有在太后那邊的幾次交涉,於本都把事情辦得相當漂亮。可是這半年來發生在德福宮的事,卻又讓他對這個人持了懷疑。
老太后癱瘓,白鶴染是不在京中,但他那個未婚妻白蓁蓁是在的。半年來,白蓁蓁平均一個月去德福宮兩次,每次都把剛養得差不多的老太太又給折騰個死去活來。
德福宮如今可以說是鐵板一塊,所有從前的舊人全部換掉,改由於本帶著一眾親信換守。同時閻王殿也協同禁軍一起加強了守衛,可以說德福宮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嚴防死守。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有訊息走露了出去,德福宮同外界的聯絡依然沒有斷過。
比如說德鎮之事,他已經查明那些私兵的來歷,就是葉太后藏在外頭的沒錯。
這就是說,葉太后在重藏且監管期間,依然跟外界有著密切的聯絡,依然指揮了自己的私兵去幫助那個假段天德圍堵白鶴染。那麼,這種聯絡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呢?
他又看了一眼於本,半晌,目光終於收回。此時正聽到天和帝在說寒甘提出和親之事,江越給出了個主意:“父皇如果怕六公主對您外孫子不好,那不讓她生孩子不就行了。反正寒甘只是要一個公主和親,沒說一定要和這個公主生孩子。何況之前已經有了兩個東秦血脈的孩子,六公主嫁過去之後能不能生,那都不重要。”
九皇子聽著他倆說話,伸手招呼了在一旁侍候的魏然:“本王在閻王殿存了幾壇年份高的好酒,你帶上於本一起走一趟,搬兩壇回來。”
天和帝聽了這話不樂意了,“就搬兩壇?不行,最少五壇。”
九皇子點頭,“好,就五壇。”再對魏然道,“你帶著於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