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有些感慨地說:“如今王寅利用蝶舞的特別,便可一計讓一頭猛虎,咬死一隻豺狼,可謂高明,但也說不上高明。”
廚子笑著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的是我東華大陸那些身居高位,手握權柄的人物,終不是一個小小的地靈秘境可以比的。”
戲子吃了一口肉,喝了一碗酒,說:“咱們言歸正傳,何時帶走呂溫候?”
廚子想了想,說:“還在不是時候,天下戰神總要有個合理的退場方式,否則那人不滿,我們有些難做。”
戲子嘆了口氣,說:“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廚子撫摸著酒碗,看著那些可口的酒菜,有些躊躇地說:“你只是在想這些,而我卻是在想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戲子問:“什麼問題?”
廚子抬起頭來,眼中的光芒,就如同那些屠戶殺豬宰牛時,揮舞屠刀時的冷芒一般刺目、凌厲,說:“姬羽,殺還是不殺?”
戲子面色一正,頗為嚴肅地問:“你確不確定他真的是鎮魔井跑出來的那隻鬼?”
廚子搖了搖頭,有些喪氣地說:“不確定。”
莫說在小小的地靈秘境,就算在整個東華大陸,能夠讓他不確定的事情也並不多。
戲子也是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不能確定這個答案,而是在可惜接下來他將要說出的話。
“姬羽手中有那把劍,我們便殺不死他,那把劍不止是絕世神仙境強者養出來的那麼簡單。”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也是一種警告。
廚子聽出了戲子話裡的意思,嘆了口氣說:“不殺便不殺,殺了他也沒什麼好處,反而自找麻煩,影響我們大計。”
“我庖子,才不會做丟了西瓜,撿了芝麻的蠢事。”
戲子忽然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容,有些陰冷,就像是黑暗裡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說:“雖然不可殺,但能招攬,還是可以招攬一下,天下能與秦為敵者,皆為吾友!”
他口中最後這句話,宛如一句古老而神聖的誓言,在說出來的時候,原本昏暗的酒肆裡,卻是滿堂光彩,如星月墜落,如天神降臨!
但這句話在場的只有廚子聽得懂,若是別人聽了這話,非以為他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不可。
所謂大秦,只在東華!
……
……
還未至清明,洛陽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對於姬羽來說,清明並沒有什麼要祭拜的親人,若有,也是在那遠在萬里的鎮魔塔之中。
但那人又沒死,也不是東華大陸的人,應當不需要過什麼清明。
可是,伶月是有要祭奠的、去世的親人的,她很想過一個清明,一個在東華大陸、在西楚的清明。
但如今卻身在地靈秘境,這即將到來的清明她自然是過不了了,於是情緒難免有些不佳。
不過,姬羽知道,伶月情緒如此低落,並不僅僅是因為如此。
小院中,看著那正在對著木樁子勤奮、刻苦練劍的多寶,姬羽忽然問:“你是不是覺得蝶舞成為你的替身,去做這件事情,讓你覺得有些噁心。”
伶月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冷笑道:“如此齷齪之事,竟然要以能夠以假亂真代替我的人去做,讓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像劍心蒙塵那種感覺,你能理解麼?”
姬羽說:“能理解,所以,不如我們去看一看,長安城這一場殺伐,也許那些攜帶著罪孽的血與火,能洗掉你的劍塵。”
伶月挑了挑眉,說:“那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