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御田與農田並無不同,這是塊旱地,種植物應是粟。
聖人亦是青箬笠綠蓑衣,可整個田裡亦只有其一人,哦,還有一牛一犁和牽牛的大將軍楊思勖。
田埂上亦是站滿人,皇后帶著四妃均由宮女撐著黃龍傘遮住細雨,相公大臣們擠滿幾個綵棚,著甲的衛士們披著雨布,均是默默看著。
“上千人圍觀啊,大場面啊”獨孤心慈沒心沒肺的笑道,早前還覺得自己委屈,幾百人看著自己犁田,現在聖人犁地卻有上千人圍觀,心中頓覺好受了些。
“兀那小子,過來”正與納蘭妃雅說笑的獨孤心慈猛地聽到聖人呼喝,頓時有些暈,怎地到這兒亦有某之事啊?
只見眾人皆望著自己,獨孤心慈無奈摸摸鼻子,下田到聖人處,聖人停住犁耙,指指獨孤心慈,示意其來接手。
“不好吧?聖人犁田不是很好嗎?”獨孤心慈不幹,這眾目睽睽之下搶聖人的活可不是個事兒?要接手亦是太子啊?
獨孤心慈轉頭尋摸,卻不見太子。
“讓汝過來即過來,磨蹭什麼?”聖人惱怒,與獨孤心慈一樣,千人面前犁地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不應該是某來吧?”獨孤心慈還不甘心。
“汝是萬年縣縣令,此處亦有汝管制,不喚汝來喚誰來?”聖人不耐煩了。
於是獨孤心慈不情不願的過去,“提供午餐麼?”
“楊六郎也上來,汝喚個人來牽牛”聖人上了田埂,還讓牽牛的楊六郎也上去。
“犁個田還要幾個人?看某的”獨孤心慈接過牛繩,一手扶犁,一手一抖牛繩,籲的一聲清叱,黃牛前行,曲轅犁跟著。
聖人與眾人看著新鮮,這一人趕牛犁地那可是老農的活計。
牽牛犁田可是個技術活,無人牽牛,在後面趕牛可的仔細,雖是老牛但讓其走直線可不容易,只有與牛有了默契的老農才敢如此趕牛犁地。
獨孤心慈不理眾人目光,一心使喚這老牛,還得注意犁鏵的深淺,速度亦無先前在萬年縣地裡那麼快了。
但聖人已把這塊半畝多地犁了一半,獨孤心慈先還生疏接著駕輕就熟,速度比剛才聖人與楊思勖兩人牽牛犁地還快。
“沒少幹過啊?”聖人看其來了兩趟也就放心了。
獨孤心慈不理。
“汝快點啊,中午某到汝哪兒午餐”聖人施施然去淨足穿靴了。
可憐的萬年縣明府遠東侯獨孤心慈又忙碌了半個時辰才把這塊地給犁完。
“聖人真是欺負某等老實”納蘭妃雅一邊倒水讓其淨手,一邊埋怨。
“某是看其可憐,那麼多人不幫他,只有某好心”獨孤心慈兀自憤憤不平。
“好了,汝好心,某等一同去午餐”獨孤貞郡王過來。
“某可憐?汝好心?某給汝發放俸祿,不是讓汝偷奸耍滑的?汝又有多少日未上值了?”後面還跟著聖人。
“某天天上值啊,某在晴川忙碌修繕廣運潭呢”獨孤心慈又看到後面的宋璟相公帶著一群大臣。
“哼,前日佛門大道場,汝怎地逛一圈就溜了?”聖人繼續責問。
“某把事情辦完就走啊?還等著人請吃飯啊?”獨孤心慈不服。
於是被佛門好好招待過一頓齋飯的眾人臉紅。
“壟上牽犁兒,手腫腹已飢,遠東侯的詩句寫實寫景啊,不知今日可有好詩句?”紫微令張說卻不在意。
“既然手腫腹已飢,哪有閒心作詩句?”獨孤心慈才不順其意呢。
按道理即便自己不願作詩句,亦可問問汝等可有佳句啊?獨孤心慈偏僻一句哪有閒心作詩句?張說相公接下來的話不好說了,吟誦自己的詩句吧?豈不是自曝有閒心?
張說相公噎住,聖人也不解圍,揮手讓眾人回去,自己帶著幾人就奔晴川而去。
皇后帶著后妃們回宮,宋璟相公帶著百官回朝,只有汝姚崇等閒人才跟著去晴川,哦,姚崇現在亦算是晴川的半個主人了。
“還是汝這兒舒坦?汝一大男人,大白天的沐浴個什麼事啊?”獨孤心慈回小院痛快的洗個熱水澡,換身乾爽的衣物出來,就聽到聖人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