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說一臉受到巨大驚嚇而渾渾噩噩離開的卓明坤,剩下的幾個人紛紛在廂房裡坐下。
沒過多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喬雅娟,也帶著女兒起身告辭,看向周湄的眼神那是要多和善有多和善,畢竟這可是救了自己女兒一命,化解了她命中致命災劫大大福星、大貴人啊!
要不是因為周湄另一層大師的身份,她甚至都想要開口跟人家認個乾親什麼的,即使這樣,她還是極力邀請周湄去她家做客,說是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週湄。
當初給周湄的那張卡,實在是分量太輕了,她回家一定要重新準備謝禮。
等到廂房裡只有周湄、秦震瀾和淨能住持三人的時候,周湄端起茶杯,優雅的品了一口,輕嘆:“真好喝。”
淨能用眼睛瞪周湄,你還在我這裡幹什麼!
周湄對著淨能伸出三根手指,做了個數錢的姿勢。
淨能繼續睜大眼睛,簡直和佛教裡的怒目金剛沒什麼兩樣,但是這完全嚇不住面前這兩個“宵小之輩”!
最後才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可不信周湄沒事幹兒會來他這裡轉悠,都說相看兩相厭,這可是相互的事情。
周湄放下茶杯,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道:“我是想來你這兒借個地方,暫時修行一段時間。”
“什麼?”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秦震瀾放在檀木椅子上的那隻手,握的死緊,手背青筋畢露,可以看出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內心的情緒。
而另一邊的淨能,捏住茶杯蓋的那隻手沒控制住,一不小心磕在了杯身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說你要來我大佛寺裡清修一段時間?”淨能的臉上不見剛才的劍拔弩張時的不屑,而是皺起了眉頭,帶著幾分擔憂:“你的修行出了什麼問題?”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想不出周湄為什麼會來他寺裡清修,而且肯定不是小的問題,一定是大的“道”上面出了疑問,才需要安靜的環境來靜思問心。
秦震瀾本來是張口就要說“不許”的,這大佛寺是什麼地方?這是出家人待的地方,要秦震瀾把周湄放在這個地方,那是絕對不放心的!
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下山忙活事情去,轉頭回來的時候,萬一湄湄突然真的看破紅塵想要出家了怎麼辦?就算她不想出家,那將所謂是愛和執念都放下了,一個人去修行了,他又該怎麼辦?!!
秦震瀾只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有那麼一天,周湄突然跟他說,她已經看透了一切,才發現當初對他的愛都只是一場虛妄,他現在要放棄一切,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握住了狠狠往下拽,一種悶痛從心口湧起。
還沒完全得到,就已經開始害怕失去。
秦震瀾在心裡苦笑,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情敵好像有太多太多,別人的不管性別,至少還都是人,怎麼換到了他這裡,連那些虛無縹緲的修行、信仰都得擔心,生怕周湄一個想不開就拋下他去追求所謂的長生大道了!
他狠狠的握住掌中的扶手,低垂眼眸,心中在琢磨著怎麼將周湄哄騙下山,然後就將她放在身邊,好好疼,天天寵,最好讓她再也無法適應清修的清苦生活!
只是他在聽到淨能的問話的時候,神情一滯,如果,如果真的是周湄修行出了問題,他還能無視這些原因執意將周湄帶下山去嗎?
他雖然還沒有踏入玄門,但是為了他將來修煉做鋪墊,在這方面周湄早就找了書給他看,當一個人的“道”出了問題的時候,是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心神上的,因為兩者衝突,矛盾不可調節,總是會有一方最終失敗。
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極有可能會英年早逝。玄門中不乏這樣的先例,而且還多半都是天資卓絕之輩,正是因為他們天資聰穎,思考的比一般人多,反而更容易陷入某些問題而出不來。
他試問,如果真到了這種時候,他該如何抉擇?
秦震瀾抿了抿唇,神色淡漠,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臟在一陣陣收縮。
分離,曾經是他最無所畏懼的事情,因為不在意,所以分離變成了最平凡不過的事情。但是現在,他最痛恨分離,因為離的太遠,讓他感到惶恐。
日日夜夜會思思念起有她的日子,更會惶恐於沒有他的參與的那些日子,她是否會活的更加精彩。
但是他終究還什麼都沒有,只是那可素來昂揚著的頭顱,難得的垂了下來,掩蓋住臉上的痛苦和無力,他沒有任何立場來阻止他的決定。
周湄雖然沒有聽到秦震瀾的話,但是他的動作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她淡淡地道:“是啊,出了一點小問題。我這些年經歷過一些事情後,似乎殺心太重了。”
“使我不順者,殺。”
“是我不痛快者,殺。”
“使我不如意者,殺。”
她的三個“殺”一出,哪怕是佛門莊嚴、慈悲為懷之地,都無端湧起一種湧動的殺意,尤其是長期在這裡修行的淨能,對這種殺意更是感覺強烈,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彷彿是被什麼兇猛的野獸給盯上了,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