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當然在其氣候未成之前殺了。
自己還是太安逸了,若非今天公主這麼一鬧,都未想到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想到之前自己因為妖道算準了兒子丟失的地點方位,在找回兒子後將他奉為上賓……李彥之不由抹了一把冷汗。
“可是家師這一去,渭州大旱怎麼辦?是她,是她令咱們渭州生靈塗炭啊!刺史大人不能不查。”告狀的道士和他的師兄弟們捶胸頓足,披頭散髮的大哭。
妖道已經死了,就你們這點道行可糊弄不了人,李彥之心裡冷笑,嘴上卻和聲相勸,“公主都已經說了會有雨,且等等吧。”
看看那兩個已經嚇傻的道童,李彥之讓人抱了他們下去,又叫了幾個兵衛和瘦道士去道觀裡拿了白布,將袁天師的頭和身體拼湊在一起蓋了起來,免得看著那死不瞑目的模樣礙眼。
聽到有人說應該把那些血跡也洗洗乾淨時,他笑了不以為然地說:“沒聽公主講嗎?一會兒就會下雨,到時瑞雨自會將血跡沖刷乾淨的,不用費那力氣。”
看見刺史大人都如此相信公主的話,民眾們漸漸轉了風向,原本是咬牙切齒看著李雲彤,現在改看天邊的雲彩了。
畢竟,他們崇拜和敬畏的袁天師已經被斬殺,就算再憤慨,也不可能為了他去送死,更不可能因為他的徒子徒孫們的煽風點火,就奮不顧身、死而後已。
袁天師在世的時候,有呼風喚雨,一呼百應的本事,他已經死了,又不是他的父母子女,誰肯賠上自己性命?!
事情剛發生那會呈血氣之勇還有可能,這會兒冷靜下來,再看見四周護衛和兵衛虎視眈眈的模樣,心氣就弱了幾分。
再也不會審時度勢的人,也知道袁天師一死,紫陽道觀的其他人成不了氣候。
當然也有不少人說,等一會雨下不來,看公主殿下如何交代的話。
李雲彤聽了再度朗朗揚聲,“之前我所說你們都聽見了,如果到了時辰,瑞雨沒有落下,不用你們喊打喊殺,我自個就以死謝罪,以求渭州風調雨順。大家只管安心等著就是。”
當然了,她的聲音雖然清亮也傳不到每個人的耳朵裡,但李景恆帶著護衛們分散四周,把他妹妹的話傳了個遍。
底下的人心就安了幾分,除了袁天師那些徒子徒孫們,只有個別非常虔誠的人還在那兒說李雲彤才是妖孽,什麼降雨的話不過是脫身之辭。
因為李雲彤一直站在天壇上未走,就連那樣的話也越來越少。
然後,大家就驚奇,驚訝,驚恐,驚喜地看到,先前還十分晴朗的天空,一陣風吹過,漸漸的白雲變成了灰色陰雲,跟著雷聲陣陣,沒多久雨就下來了。
卻沒有人在第一時間去避雨,瑞雨已下,今年的莊稼肯定能長得好,豐收在望,好年景啊。
這次很有眼色的冬睛早從行李裡抽出了雨傘,準備給李雲彤打上,李雲彤擺擺手,笑著說,對底下的百姓說:“能夠與民同甘,共淋瑞雨乃是一件高興的事情,把傘收起來吧。”
她又親切地對百姓們說:“雨已經下來了,大家若是不想下山,就先行進道觀裡避避雨吧。”
突然有人跪了下來,“公主娘娘才是真正的活菩薩啊,先前我們錯怪了您,把那妖道當好人……”
這一帶動,呼啦啦的下面跪倒了一大片,千恩萬謝的說著好聽話。
也有人仰天大哭,“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
有人認出來,去年就是他的女兒做了祭品,供奉雨神。
此時細細檢視天壇四周的秋楓來報:天壇上放祭品的方臺之下有地道,通向了道觀裡的一間屋,她在裡面找到了幾個女子……還有一些高鼻深目的道士,同她過了兩招,便匆匆忙忙逃散了,她一個人就沒顧上追……
原來這紫陽道觀竟然是藏汙納垢之地,藉著每年祈福求雨之類的事情,將年輕貌美的女子收入道觀……
李彥之聽了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叫兵衛將所有的道士抓了起來,他要細細審將那袁天師的惡行公佈於眾。
此時他暗自慶幸,之前為了維持秩序將兵衛門安排在四周,又有李景恆的人配合,要不然那些道士們一看風雲突變早跑了。
後來查出來袁天師給人算出血光之災有些是他們自個做的手腳,為了提高他在渭州的聲望,他指派徒子徒孫們做了不少賊喊捉賊的事情。
而這一次他膽大包天敢對李雲彤下手的原因,是突厥那邊許了他重金,並且答應他藉此機會再次提升威望,甚至有機會讓他成為渭州府的刺史。
從李雲彤那日進城,他的人就盯上了她,那晚若是李雲彤沒有因為好奇前去看他算卦,也會被突厥人襲擊,若是聽了他的話動身出城,路上還有突厥人的死士等著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