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毛毛和工人一樣上班,他仍然去清理著道路上的廢泥坯子。
他還認識一個負責土坑出土的“坑長”,大夥都這樣叫他,“坑長”是專門把土崖上的厚土用水浸溼,然後在土崖的下邊挖溝斷根,使上邊的土,大面積坍塌下來,讓推土者把土裝上架子車,推倒在磚機裡,“坑長”的活也是最危險的工種,看著快要坍塌下來時,要提前拉著钁頭馬上躲開,稍微一慢就有被埋在裡面的危險。
昨晚,毛毛是和“坑長”挨著睡覺,在大鋪的最西邊,因為“坑長”很髒,不像其他的工人,一下班就把乾淨的衣服換上,“坑長”隨時都要起來給土坑裡提供大量的土,供推土的工人不停歇的有土裝,要是運氣好的話,一大塊下來能供應三兩天,這時候“坑長”就可以閒著睡覺,出去轉悠,如果放不下來大的土塊,就要拼命的挖,所以他很少換洗衣服,沒人和他挨著睡,一股子汗臭味很濃。
“沒事,老闆回來我給他說去,把你留下,不用擔心。”
所以劉毛毛那晚睡得很踏實,把希望寄託在“坑長”身上。他一邊清理著路道,一邊望著土坑,還惦記著老闆回來。
第四天的晚上,老闆醉醺醺的回來了,毛毛聽說後就急忙拉著“坑長”去見,老闆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看著“坑長”把眼瞪了半天,才看清楚,揮一下僵硬的胳膊,結結巴巴說:“去、去去、去土坑夫——夫——放土去。”轉過身,伸出頭,盯著毛毛,撥出著酒味,還沒把劉毛毛看清楚,便一歪倒在床上打著呼嚕很快睡著了,“坑長”拉開被子給他蓋好,看看毛毛無可奈何的說:“這醉的像頭死豬一樣,說啥他也聽不進去。”
第二天下午,老闆總算靈活了許多,急急匆匆的走出來,在工地上用銳利的目光四處看看,有幾個工人見老闆來,急忙把推土車推的飛快,工地上就熱火朝天的緊張起來。
老闆指著在清理路道的劉毛毛,然後擺擺手讓劉毛毛過來,劉毛毛又朝土坑望去,他希望“坑長”也能走過去給說說情,恰巧“坑長”正撅著屁股,掄起钁頭咚咚咚的刨著土崖,根本沒看到老闆的到來。
劉毛毛站在老闆跟前,急的頭上直冒汗,他還忍不住往土坑那裡瞅。
“哪裡的?今年多大了?”老闆從口袋掏出帶嘴香菸,塞進嘴裡點燃,接著問:“這活能受得了?”
“大槐樹村,今年十八了。”毛毛急忙回答:“能幹,能幹。”
“你有十八歲?”老闆詭異的笑著說:“我十歲了。大槐樹村在哪裡?”
“……”毛毛聽到這看著老闆笑了,心想老闆在開玩笑。
“你年齡太小,這活你頂不下來,還是回去吧。”
“我能頂下來,老闆,我都跑了兩個工地了,您再不收我,我就沒飯吃。”毛毛說著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不要再糾纏了,回家吧——”老闆說著就想離開,“坑長”來了,“坑長”很氣勢的給老闆擺一手,走過來。
“啥樣這兩天?”老闆問:“還老樣,這三天大約出了兩萬多坯子。”
“嗯,努力幹,年底多給你發獎金。”
“這孩子留下吧,挺可憐的,父親死了,母親還是個瞎子,家裡很窮。”
“真的嗎?”老闆歪下頭看著毛毛的臉問:“倒黴事都讓你給遇到了?”
“是,是真的,我爹前年才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