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彼岸,那個人應該還在銀杏樹下等他。
說好了,如果那個人不來,他會一直等他……直到那個人有一天出現在面前,直到靈魂的壽命告終。
“一定要來,一定要出現,知道嗎?山谷裡,會有一個叫北利瑟爾的人,他會為你守好一片春天。你要記著我……”小北低聲說∶
“亞撒,我等了你好久啊,久到我自己都開始痴呆了……”
也許他們一直在互相等待。
“……“蘇明安沒有說話,小北在他懷中漸漸化為寒冰。
他不會挽留北利瑟爾,對於北利瑟爾而言,這不是“死亡”,而是“團聚”。甚至於,在這間熟悉的醫療室中死亡,都是小北給他自己安排的落幕。
蘇明安的表情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痛苦。他甚至無法估量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該是痛苦,還是暢快?
他終於明白小北為什麼總是半夢半醒,那並不是在逃避事實。
原來那是老年痴呆的症狀。
小北,北利瑟爾————和當年的阿克託一樣,耗盡了靈魂的壽命與時光,硬生生在千百次凱烏斯塔中把自己等到了靈魂垂暮。
一個愛的是世界。
一個愛的是愛世界的人。
如果你為世界等候終生,我就為你等候終生。
“謝謝你。”
小北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蘇明安肩頭
“謝謝你……一直包容我的無禮。”
“嗯。”蘇明安應了一聲。
“最後……一次,可以嗎?”
“好。”
……
“亞撒。”小北說。
“小北。”蘇明安說。
這陣對話過後。
他的肩頭上再也沒了風。
冰天雪地之間,凝固成人型冰霜的白髮少年倚在他肩頭,眼睛依然睜著。
那藍色的瞳孔中,好像有一片很遠很遠的天空,成千上萬株冰花齊刷刷地盛開,朝著沒有太陽的冬夜溢滿笑臉地迎接……
少年在冰花叢中等到了久久未歸的身影。
………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