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光點的洪流倒懸而來,天際染成潔白的色彩。
一黑一金兩個身影,猶如黑夜與白晝。
白晝將熄,黑夜卻明。
這一刻,燃燒著滅盡之火的火柴,伸出雙手,緊緊掐住了諾爾·阿金妮。這一次並不是河流之間的相通與極盡寬心的暗語,而是單純的……束縛與燃燒。
彷彿響起了幻覺般的書本翻頁的聲音。
“嘩啦——”
最後一頁的洪流,跨過羅瓦莎閱覽模式下的五百八十六萬字數,攜帶著最後的句點,向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湧來。
諾爾眼瞳中的墨黑色變得愈發深邃,臉頰的卡牌彩繪愈發濃烈……萬物終焉之主與第七席沒有退出諾爾的軀體,反而愈發加重了神降的力度。這一週目的諾爾推遲了萬物終焉之主的降臨,毀滅一切的漆黑霜雪沒能降臨。
見此,蘇明安嘴角勾起。
萬物終焉之主與第七席已經與諾爾簽訂了契約,諾爾背刺蘇明安、毀滅羅瓦莎,祂們則要幫助諾爾活下去並升維。如今,諾爾面臨被吞噬肉身與靈魂的生命危險,祂們不能就此背棄。更別說,第七席背棄了世界遊戲,全力出手壓制第八席,觸犯了規則,祂已經回不去了。
——以身誘導,送出吞噬權柄作為刀叉。
——跨越百頁傳來伏筆,將毒飲入己身。
——假死,誘導兩大高維攜帶“腸胃”親身下來吞噬。
——利用諾爾與兩大高維的契約,將兩大高維困於此處。
——最後,收官。
由伊鳩萊爾與世界樹降下的封印,結束這一切。
以“伏筆”為刃,以“文字”為刀。
——以“我”封緘。
……
昔日,第十世界,無數人化身“善長歌”,交接斬落九千九百九十九斬,跨越萬條世界線,化作無數個“我”,以“我”封緘。
第九世界,亞撒·阿克託曾上演了一回“赫菲斯托斯之王座”,即使他已經死去百年,依舊將廢墟世界的一切從頭算到了尾。
今日,蘇明安聽到伏筆裡有毒後,立刻想到了與亞撒·阿克託類似的方法——引神降臨,以己封印。
他仍舊記得他維神明最後的落寞,那道在銀杏樹下緩緩潰散的身影。
“亞撒·阿克託,不知我是否能稱你一聲老師……我比不上你,你太天才了,而最初的我連三位數心算都算不會,連化學方程式都配不平。”
“但我也算是為我的故鄉……打造了一把還算不錯的‘赫菲斯托斯之王座’吧。”
蘇明安突然略感光榮,想挺胸說點什麼,但此時無人與他分享驕傲與喜悅,無人像誇獎孩子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做的不錯,說你不再遜色於任何人。
那些能拍拍他肩膀的人,單雙、諾亞、夕、離明月、蘇文笙……早已離他遠去了。
原來這就是蘇文笙在離去前的感受。蘇文笙豔羨他,渴望成為他。而他豔羨亞撒·阿克託,渴望成為亞撒那樣的人。
原來,不知不覺,他竟也成了“蘇文笙”。
原來他們可以不用這麼自卑。
可惜這種篤定的想法,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