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寂靜的大殿讓她疑惑不安,明明正在設宴,何故無聲?但眼下形勢危急,她無暇細究。來到大殿的中間繼續兩次閃現,最後出現在仙尊的座席旁。
來都來了,求人庇護要有自覺,桑月相當識趣且順手奪過侍者的玉壺,順道把人擠到一旁去。
恰在這時,從旁邊伸出一手,遞來空盞。
她熟練果斷,動作流暢,雙手一上一下地拎壺畢恭畢敬把空盞滿上。之後抬眸一瞧,精確無比地望入一雙靜默無語的清冷眼眸,她立馬乖覺地彎眸綻顏:
“小仙來遲,尊上恕罪。”
逃得精神亢奮,她沒有多餘的心神去理會殿中其他人的目光。也來不及多做解釋,因為他很快就會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仙尊睨她一眼,端起酒盞湊到嘴邊的同時冷聲:
“無事獻殷勤……”
話才說半截就被呼的一聲打斷,一道挾帶威壓的疾風至,在殿中停頓現身。桑月這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跟在海邊留下的印象一樣,總歸是金尊玉貴的。
年約二十來歲,劍眉星目,突出的五官輪廓有股尖銳的俊美,即俗稱的濃顏帥哥。
同樣是半束髮,一頂嵌玉的金冠讓人老遠便看到珠光寶氣,耀眼奪目。一襲淺金繡錦衣把他襯托得愈發俊秀,身姿筆挺,氣質優雅,皎如玉樹佇於殿中。
舉止輕閒,不慌不忙地拱手行禮道:
“雲長笙拜見仙尊。”
聲音清澈溫和,急切中透著一抹疏離,即便欠身行著禮,仍然矜貴不可方物。
“稀客啊,”仙尊淺淺地抿了一口酒,爾後擱下盞,面帶微笑,薄唇輕啟,“什麼風把長笙公子吹到我這玉塵宮來了?有何貴幹?”
他的語氣也是一貫溫和,只是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裡透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漠。
“尊上莫怪,”此時此刻,雲長笙不自覺地斂起身上的銳氣,恭敬執禮道,“今日長笙途經無垠海,無意間得遇故人。驚喜之下失了分寸,並非故意闖宮。”
“哦?故人?”仙尊饒有興致地睨了身旁的女侍一眼,“公子是指我身邊這女侍?”
“是,”雲長笙眸裡噙笑地望一眼桑月,但見她頭也不抬,神情恭謹老實本分地跪坐一側,不禁眸色微黯,“不知尊上可否允晚輩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說看。”仙尊不動聲色地微笑著,狀似鼓勵,實則坐等對方口出狂言。
沒事的時候就“我是長笙”,高高在上,眾生退避;有事了就“我是晚輩”,所有人得讓著他。
身份轉換自如啊。
“彎……”雲長笙的話到嘴邊才想起之前下屬查到的資料,她現在不叫彎彎,以姓為名了,“桑桑仙子畢竟是我的故人,相識一場,長笙實在不忍心見她為侍。
望尊上垂憫,讓她隨長笙回去另覓仙居,潛心修行。”
她不該是這種卑躬屈膝姿態的,她應該像以前那樣清高自傲。
果然是眼不見為淨。
之前僅是聽下屬們提及她在玉塵宮為侍,那時認為很正常。她一介不到百年的新晉小仙,能到仙尊宮裡為奴為侍也是一種福氣。
別人求還求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