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指了指方繼德的房間,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去跟方繼德打招呼,我也沒拒絕,畢竟是他的生日。
方繼德坐在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子,牆壁上的電視機放著地方臺的廣告。
農村房子層高一般快四米,窗簾拉開,很寬敞。孤零零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顯得有些冷清。
我叫了他一聲,他連忙取下氧氣機的管子,應了一聲:“回了?路上堵車嗎?”
張百良微瘸著腿,腿上纏的紗布用長褲掩住,他在我後頭接話說:“不堵,外公不舒服嗎?”
方繼德指了指氧氣機說:“肺不太好,你小舅舅買來給我用的,用上好點了,沒那麼喘。”
說著,他掀開被子下床朝我們走來,跟張百良握了握手。
小舅舅越過我,扶著方繼德慢慢走出房間。
我默默的跟在後頭,什麼都不想說。
在堂屋裡坐了一會,方繼德照例問了問KTV的情況和張百良的工作,張百良恭恭敬敬的作答了。
方繼德嗯了一聲,又摸出煙來抽,被小舅舅說了幾聲,竟然沒發火,呵呵笑了兩聲,又放進貼身口袋裡去了。
小舅舅又說:“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抽一兩根。”
我藉口到廚房給外婆幫忙,外婆說:“你外公最近脾氣好了很多,也不怎麼罵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大好,就望著你有空回來看看他。”
我一邊摘菜一邊說:“看見我了,彆氣的他身體更好不了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外婆說。
呵呵,罵了一輩子,一年半載不罵,就要感恩戴德嗎?
午飯很熱鬧,一大家子人。外婆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外公就隨便吃了幾口,喝了碗湯,便下了桌子。外婆扶著他進屋了。
我叼著筷子,看著在桌上大舅舅家的孩子在桌上嬉嬉鬧鬧,大舅舅小舅舅兩個人慢慢喝著酒,多平和多溫馨啊。
十年前我可沒有這樣好命,那頓飯不是戰戰兢兢的?
外婆說起方繼德今年釀了些葡萄酒,特意給張百良留了點。
張百良說:“我這幾天吃頭孢呢,不能喝酒。阿青你嚐嚐?別辜負了老人家的心意。”
他把外婆倒給他的酒,推到我面前,微笑著說:“嚐嚐。”
大傢伙都望著我,我端起喝了一口,酒味不大,挺甜的。估計他們加了很多冰糖。
我一直就愛甜食,小時候生病了,發燒嘴裡發苦,外婆就會叫我去舀一勺白糖。長大了心裡不好受,就去吃點甜甜的東西,覺得能舒服點。
看著大家一團和氣,不知不覺,滿滿一杯酒被我喝完了。張百良還要給我倒,外婆連忙叫住他:“少喝點少喝點,喜歡帶回去,這酒甜是甜,後勁大著呢。”
外婆說的沒錯,吃完飯,那酒的後勁慢慢上來了。我有點暈乎乎的。
大舅舅一家要回去做農活,跟我打招呼我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