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孚看著那一炷敬神香慢慢燃盡,雖然明知無望,心中卻漸漸生出了委屈來。
他想起了先前自己為了這香有多麼折騰,有多麼上心,結果卻被畫聖所忽視……或許這是所謂考驗,可他真的覺得很委屈。
原本對踏入修行界的喜悅也慢慢冷卻了下來。
直至敬神香燃盡,他才發現自己其實對此非常失望,失望到內心煩躁,幾乎令他好不容易尋到的向道之心都要破碎。
倒不是說他矯情。
實在是他此前不明就裡,在這敬神香中已經凝聚了自己太多的期望,甚至說是寄託了他對修行的信仰。
因此對於他來說,體現誠心可不是多來幾次就行了,這一次便是他最誠心的一次!
敬神香滅了。
趙以孚也一下子悵然若失。
什麼都沒有發生。
隨後他又覺得自己挺好笑的,他對修行所寄託的信念居然還要假託他人?
可就算這麼告訴自己,他的內心還十分浮躁。
他站起身來,看著這髒兮兮的道觀,忽然間有個想法。
於是他走到了偏殿旁的雜物間裡,找到了掃帚。
他開始一個人打掃了起來。
他的心很亂,所以下意識地想要做些什麼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想過直接回家,但是他覺得不想以這樣糟糕的心情去面對一家子的貓貓。
雖然貓貓很治癒,但他想靜靜。
於是他就在這道觀裡默默掃地。
道觀不大,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就把道觀的地面都掃了一遍。
可是他心還是亂糟糟的。
一抬頭看到那髒兮兮的神像,他便又從自己的儒袍上撕下了一塊衣襟,然後開始擦拭起了神像。
而他如今的輕身功夫確保了他可以穩穩攀爬在高處對神像清理。
可是當他才將主殿的五文昌神像擦乾淨,才發現屋頂也已經很髒了。
於是他乾脆又爬上了屋頂,將屋頂的上的塵埃也都清掃了一遍。
不過這樣一來塵埃落下,神像就又要清掃了。
他也不氣餒,再把神像都清理了一遍,又再把地上新落的灰給掃掉。
這個過程中他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就好像掃掉的不是這道觀中的灰塵,而是他心中的塵埃。
於是他再次得到了一份寧靜。
再看那偏殿供奉的四聖,趙以孚這次是真覺得自己先前的患得患失很可笑了。
他為何要得到畫聖認可?
不需要啊。
陽和靈氣沒地方用自己存著就是。
畫技沒提升又如何?
他只要還能用作畫來表達自己的內心即可,他的畫總有人欣賞的,總有需要他畫的人。
這麼想著,他乾脆從衣袖裡抽出了那支用邊角料做的小號敬神香。
看著周圍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道觀,他點上了這支香插在了主殿的香爐中。
沒有特意敬奉哪個文昌帝君,只是插上了香然後躬身一下以示尊敬,然後就準備轉身離去了。
他覺得自己這一次上山的收穫還是很大的,就算無法與畫聖結緣,但也收穫了一顆真正的不染塵埃的向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