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仙姑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是說……這個夕星茉是夕敏家的人?”
原來在十幾日前,是元清觀中俗世凡塵弟子的探親日。顧疏苓正是那段時間返回家中,與父親商議出了除掉夕敏家的計策。
這位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蓮仙姑,正是顧家祖先,也正是顧尚書書房隱秘的裡間所供奉的那位古先祖靈感蓮母。
說其為顧家先祖是因為她大致於三百五六十年前得道為仙,而這之前,她卻是嫁於了一戶顧姓人家,婚後育有子嗣,並流傳至今。
可就在她得道期間,卻已經拋家棄子,流連於紅塵河川之間……
坊間有流言,蓮仙姑只因紅杏出牆而離家,卻並非是為登仙途而離家雲遊,而且在這期間也與她師出同門的師姐何仙姑反目,以至於不知因何錯失位列八仙的機會。
到顧疏苓這一輩,蓮仙姑子嗣大約至第十四代。
顧疏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吶。”
蓮仙姑似有些不信,“能有那麼巧嗎?那夕敏一家可全在南澤中,離這裡十萬八千里遠,況且你也交代過你舅舅讓他萬不可放過一人。只不過這個夕星茉也姓夕罷了,我瞧著不過是個普通的丫頭。”
顧疏苓依然覺得不妥,“祖奶奶,您忘了她可是冥君帶來的。如果她真的和千秋弘坤有什麼關係,一夜之間從南澤到五方山還不是輕輕鬆鬆的。”
“既然你這麼不放心,那你準備怎麼辦。她身後可是有千秋弘坤撐腰。你可要想清楚了。”
顧疏苓也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杯在她的指尖裡摩挲。“她最好別是夕敏家的人,也最好不要和我爭奪踏足太清天為仙的資格……”
……
雨勢不減,第二日清晨的陽光在雨線中顯得朦朧。老君閣的鐘聲從遠處悠悠傳來,將還在睡夢中的元清觀眾人喚醒。一日之計在於晨,元清觀每日絕不會間斷的早課即將開始。
星茉揉了揉有些模糊的雙眼,掀開被子起身。在她的面前,小桌上擺著熱氣蒸騰的小菜。
一盤清炒筍片,一盅小白菜燉豆腐和一碟醬瓜外加兩碗白粥。
汀若剛剛擺上了兩雙竹筷,邊用圍裙擦著手。看到星茉醒來,衝她一笑,“快起來了,來嚐嚐我做的菜。”
星茉覺得驚喜,出門用院中瓦缸裡存的山中溪水洗了把臉,覺得清涼冷冽。轉身回屋和汀若二人一起就著這四方小桌吃了早飯。心下越發喜愛和佩服汀若。
之後她們便同眾人一樣順著山頂略有些泥濘的石子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眼看著便到了山崖邊上,遠處雨水霧氣很大。星茉只能勉強瞧見隱匿在層層雨幕和雲霧之後,翠色蒼茫的老君峰。
這時,她周圍的許多人也都在山崖邊站定,面前就是立在山崖邊的一座木板吊橋。
在這個角度,她們只能看到吊橋的三分之一。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全都被雲霧隱藏,所見只是一片霧氣濛濛,如果不是那天暮雨栴告訴她,這座吊橋可以直通老君峰,她是絕對看不出的。
她看著這吊橋居於危崖之巔,隨風微搖,心下有些發毛,“看這橋的樣子,好像很久沒人維修過了。你們平時都來往於這座橋上,確定它結實嗎?”
星茉不免問向汀若,汀若摸了摸腦袋,有些為難地道:“其實……我們都不走這橋的。”
“不走?那如何去老君峰上?”
星茉話剛問出口,她就覺得身邊的似有疾風劃過。轉首卻看到原本在她身旁的幾個弟子,都已駕雲升空。
越來越多的人腳下聚起了濃厚的白雲飄至半空,朝著老君峰的方向緩緩飛行而去。
“原來你們都會駕雲了,怪不得這座橋會看起來如此之破舊,許是許久不曾有人用過。也難怪,畢竟這裡是元清觀嘛……能駕雲而行,誰還會用這雙腿步行……”
汀若嘟了嘟嘴,“其實大家也都還是半吊子,每個人駕雲的功夫都不怎麼樣。也頂多能保自己到達老君峰上罷了……如果,如果再載一個人,怕是雲要漏的,承受不住這個重量。”
星茉衝汀若一笑,“這個我明白,汀若,你也駕雲過去老君峰吧,不必等我……看那吊橋的樣子,我怕是要走上好一段時間了。你莫要耽誤了修行的時辰。”
說罷,星茉轉身便朝著吊橋邊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