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兩人該當坐而論道,但今日卻不得不戰,既然要戰,便要盡全力。
世間有些事情是解不開的。
無論有恩還是有仇,都應該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否則一日解不了,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解不了。
時間會使許多事情變淡。
時間也會讓酒變得濃郁。
可以是情酒,可以是恨酒。
當情緒到了極處的時候,別的一切全都不重要,唯一要做的便是爆發。
狂熱的爆發,激烈的爆發,傾盡一切的爆發,不死不休的爆發,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無窮盡的爆發。
諸葛正我的情緒已到了極致。
長槍之上籠罩淡淡的槍芒,不是他主動凝聚,而是極致的情感,自行引動天地元氣,匯聚成了槍芒。
諸葛正我仍舊一步步的走,每向前走一步,氣勢便會提升一分。
他知道無想僧武功高深,尤其擅長化解各種強招,纏鬥沒有任何意義,他要做的,是一招分出勝負。
只有一招!
只有一槍!
無想僧知道那一招會是什麼,也知道那一招何等的狂暴,諸葛正我只是在蓄勢,已然讓他雙目疼痛不已。
那種疼痛不在於面板,而是直入大腦,深入骨髓,再擴散到奇經八脈、丹田穴位、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處在槍芒籠罩之下,都感覺到了惶恐。
無想僧神色不變,垂下頭來,低喧佛號,一時萬念俱寂,無思無慮,進入佛門大自在的禪道空明境界。
勁力由四方八面旋風般捲來,無想僧只覺得此地不是少林,而是處在威力狂猛無儔的龍捲風暴的風眼中。
四周是無堅不摧的毀滅風暴,核心點卻是浪靜風平,古井不波。
無想十式!
無想僧畢生苦修的武功,也是他畢生參悟的禪法,以不動禪心,進入到無思無念、無想無慾的境界。
內心進入空明之中,即便外界的威壓恍若狂風暴雨、驚天駭浪,自身卻能如一葉扁舟,一葉而可渡江海!
李瑾瑜雙目圓睜,眼觀兩人周身的氣機,只覺得諸葛正我如萬丈波濤,無想僧則是腳踏衝浪板的弄潮兒。
雙方暫時處於平衡狀態,一旦平衡被打破,要麼萬丈波濤掀翻衝浪板,要麼衝浪板徹底征服驚濤駭浪。
驀的,諸葛正我動了。
綽槍、拗杆、振纓、突刺!
不是諸葛正我耐力不夠,也不是控制不住真氣,而是繼續對峙下去,無想僧這老和尚,顯然更加擅長禪定。
諸葛正我沒興趣比禪功心功。
他比的是武功。
殺人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