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過頭來,再看先軒轅昰和沈衣雪的時候,目光當中的敵意就消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妥協,同時也不自覺地同那些佛宗修者拉開了距離。
他們的真氣可不像佛宗修者的真氣那般,可以抵抗鬼霧。
言寂也總算是鬆了口氣,只要道宗的這些修者不鬧情緒,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安靜,也好。
沈衣雪反手牽住軒轅昰的大掌,再次馭氣而起,卻是直接越過界河,朝向孔微海的真氣所籠罩的方向而去。
而這不過片刻的工夫,孔微海腳下的大地上,此起彼伏,如花綻放的帶著天道之力的妖修真氣,已經達到了將近二十處!
也就是說,妖宗甫一成立,便有將近二十個領悟了天道之力的修者大能!
言寂的聲音不算大,不但道宗修者聽到,佛宗的修者也能聽到,他們不畏懼鬼霧,然而對於隨同鬼霧而來的血霧,卻是同樣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還得倚仗著道宗的修者!
所以,直到孔微海的藍色真氣四散在天地之間,將界河西南方向的區域完全佔領,沈衣雪和軒轅昰飛到孔微海身後,佛宗和道宗的修者,除了道空出來質問了兩句,竟是無一人再出言指責,更不要說出面阻攔!
孔微海滿意地“哈哈”一笑,朝著言寂和道空象徵性地拱了拱手:“多謝二位宗主,為我妖宗在神界讓出一席之地,從此以後,妖,道,佛,三宗於神界並存,和平共處……”
道空恨得咬牙,什麼和平共處,他根本就不想和孔微海這個花孔雀和平共處好不好!
然而形勢所迫,孔微海的真氣又已經遍佈了界河西南的整片區域,算是宣告了主權,他也無可奈何,最後恨恨地別過頭去,連看都不願再看對方一眼,朝著身後的佛修們道:“回須彌谷!”
孔微海也不以為意,輕輕一笑,轉而望向言寂:“言寂宗主,我妖宗初建,百廢待興,暫時就不邀請言寂宗主前來做客了。”
“微海宗主客氣了。”言寂勉強一笑,一句話,也算是承認了孔微海的妖宗和宗主身份,頓了一頓,目光從界河新分出來的,孔微海的真氣並未染指的東南方向的那一片區域掠過,嘆了口氣,又想到背後眾多的道修,終歸是什麼都沒有說。
此刻百廢待興的,何止是孔微海的妖宗,就是道宗和佛宗,也同樣可以用百廢待興來形容。
道宗還好些,只是被鬼霧侵佔,鬼霧消退之後,天地靈氣銳減,草木枯黃萎敗。而佛宗就悽慘了一些,雖然成功抵抗住了鬼霧,卻被不少會散發出剋制佛修真氣的血霧的大圓球從地下拱出來,遭到了不少破壞。
而且,自從佛修的金色結界被沈衣雪的七彩結界取代之後,原本聚攏在結界內的天地靈氣也開始向著四周天地靈氣稀薄的地域擴散。
如果那鬼霧不捲土重來,這種情形,恐怕要一直持續到整個神界的天地靈氣分佈均勻了為止!
一想到原本只屬於佛宗的天地靈氣,竟然要讓整個神界均分,道空的心就好像被刀子狠狠割下了一大塊來,不停地往下滴著血!
他死死瞪著半空中的孔微海,神色複雜,變換不定,牙齒咬得“格格”做響,恨不得將半空的男子生吞活剝了才甘心。
可是一想到新開闢出來的,被孔微海佔據的那一片地域當中,此起彼伏,遍地開花的修者大能的氣息,再想想佛宗那些修者大能現在的慘狀,也就只好咬牙認栽,一揮手,帶著佛宗那些修者離開了。
界河的轉角處,也就只剩下了言寂和道宗的修者,還不算相應孔微海的號召,離開的那一部分。
眼看著沈衣雪和軒轅昰也飛過了界河,落到了孔微海真氣所佔據的那一片區域,他心中嘆息一聲,吩咐人將仍舊停留在佛宗休養的雲山老祖帶走,然後示意剩下的道宗修者都離開。
因為孔微海的緣故,現在的道宗與佛宗,不能說是水火不容,但是離心卻是難免,何況界河東岸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再將道宗的人留在佛宗,也就顯得不太合適了。
站在孔微海的身後,沈衣雪眼看著佛宗和道宗的人陸續離開,最後竟然只剩下了一個言寂站在那裡沒有動。
男子銀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幾縷髮絲從他的臉上拂過,似乎要將他此刻的孤寂落寞全部掩藏,卻一個不小心,更襯托出了他的孤獨。
孤獨地,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好像被整個世界遺棄。
男子的身子如同佇立了千萬年的雕塑,只有一雙眼睛顯示出生機來,卻又帶著深深的,讓她看不懂的情緒,深深地朝著界河對岸,望了過來。
這一眼,是在看孔微海,是在看剛剛成立的妖宗,還是在看從道宗離開的那些妖修,亦或者,是在看她,沈衣雪也不知道。
然後,言寂轉身,離去,沒有馭氣,徒步禹禹而行,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他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