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帶人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也不多言,便自退去,吩咐家家戶戶燒香祭天,乞拜神明。
村民們又擺上了酒宴,供他們享用,都是些山野奇珍,雖不名貴,也別有風味道,楊素卻沒有心情吃喝,問道,“天地異變,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裳秋道,“你先說說自己的遭遇,也好讓我們心裡有個數。”
楊素知道沒法推脫,況且自己被傳送到仙劍世界,經了一場劫數,煉成了重劍,想來與下界異變也脫不開干係,便從飛昇離境天說起,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無關緊要處就略過去了,這樣也講了好幾個時辰。
眾人聽了,紛紛嘖嘖稱奇,李裳秋笑道,“道友如此奇遇,想來也是上天的安排,可見天無絕人之路。”她笑著喝了一口酒,捋了捋思路,接著道,“三百年前,我師父紫陽真人突然元神託夢於我,讓我帶領門下眾弟子速速離開棲霞山,令尋他處修煉。起初我還不明其意,奈何師命不可違,就帶領門人離開了山上,正當我們離開之後,忽然天崩地陷,日月無光,山上的仙劍直飛而上,脫離了下界,棲霞山也直接被夷為了平地。自此之後,天地規則大變,修仙之人似乎沒了掣肘,壽元悠長,修為精進,那些魔道被壓抑久了,十分猖狂,天陰教正是在那個時候崛起的,很多正道門人道心不穩,最終也入了魔道。”
楊素聽了,這才確信,自己在古棺中沉睡了三百年才得以醒來,這三百年來,物是人非,不知還有多少變故,他憂心天劍山上的同門,急問道,“我裴元師兄、水月師姐和柳芸師弟,他們還好嗎?”
李裳秋起身憤然道,“裴元已經入了天陰教,殘害了我們棲霞山不少的門人,我早晚找他算賬。”
楊素聽了,心中劇痛,裴元雖然對人冷漠,但是在山上修行之時,對他們也頗為照顧,昔日的誅魔狂人,如今真的心甘情願墮落成了邪魔?楊素有些不敢相信,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查明真相,楊素見李裳秋情緒激動,歉意道,“我師兄的事情,將來一定會給棲霞山一個說法。”
李裳秋不再多言,多喝了幾杯排解煩憂。
謝珪道,“水月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她加入了正道聯盟,與邪魔針鋒相對。我隨師父上崑崙山時,與她照過面,還問了柳芸道友的事,她說,柳芸在天地異變之前,就莫名飛昇了,此等怪事,倒是讓人難以信服。”
楊素知道,柳芸就是混元大帝,若是元神歸位,飛昇也不奇怪,聽了這些,心中稍安,笑道,“我師姐是不會騙人的。”他接著問道,“謝師兄所言的正道聯盟,又是什麼樣的組織?”
謝珪道,“這正道聯盟是我師父鬼谷子等地仙所創立,也是為了儲存正道的根基,免得正道門人被邪魔各個擊破。”
楊素瞭然,這個世界的舊規則已經被瓦解,邪魔佔據了優勢,那些沒有飛昇天宮的紅塵地仙一起建立了正道聯盟,待時而動,而自己三百年後臨世,莫非時機到了?還有最奇怪的就是恩師少陽子元神託夢。
少陽子已經飛昇了天宮,太虛幻境中所表現出的情態卻有些不妙,若是夢中所言為真,天尊又被囚禁在了何處?離境天莫非被毀掉了?這種種怪事,表明邪魔背後的力量絕不簡單。太初時代的魔族禁術橫空出世,天陰教詭異的兇獸窮奇標誌,這些讓人驚悚的存在,又存在哪些聯絡?
謝珪說完這些舊事,又道,“我此來驪山,其實是為了調查一樁怪事,楊素道友在風雨鎮,可發現了什麼異樣?”
楊素聽他提起,皺眉道,“天陰教行事,處處都透著古怪,我也不明就理,到底是什麼怪事?”
“你是否還記得那天與你對敵的小執事,這種情況我們之前也遇到過,我師父都難以言明緣由,普通的法術根本傷不了他們分毫。”
“鬼傀?”楊素脫口而出,他已經破譯了那本古籍,自然知道了其中的玄機,“天陰教利用魔族古法祭煉靈體,那鬼傀就是靈體試驗品,只是究竟如何?我也說不清楚。”古籍中的內容艱深晦澀,想要完全參透,豈是易事,楊素知道的也很粗淺,況且區區一座小鎮上的祭司,只怕也沒法得到真正的絕密禁術。
謝珪若有所思,“鬼傀?靈體試驗?”他忽然抬首,憂慮道,“此事事關重大,怕又是一場人間浩劫。你是如何滅殺那鬼傀的?”
楊素便將字元之事說了,又在虛空中畫下了那五個魔文字元,道,“我正是用這道敕令滅殺的鬼傀。這部古籍事關重大,我將它拓印下來,你帶給你師父鬼谷子,也許他能參悟。”說完,楊素將古籍的內容傳入了謝珪的意識裡,還附帶上了骨魔的翻譯本。
謝珪得了古籍,神色大喜,“楊素道友得了這部古籍,真是功德無量,我明日便上崑崙,將此事稟報,眾位道友小心行事,靜待我的訊息。”
宴罷之後,眾人各自休息,楊素心亂如麻,難以入定,他想了很多,心中有了計較,才安然沉睡。
東方泛白,村子裡傳來一陣嬰孩的啼哭聲,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伴隨的卻是撕心裂肺的哀泣,比送喪的遺孤還要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