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輕歌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可又覺不妥,想要推開他,居亦然卻抱得更緊了,道“別犟,這裡的風不是開玩笑的。”
他雙臂牢牢圈著她,寒輕歌只能任他抱著,悶悶道:“每一位新娘你都是這樣抱著進來的?”
這話問出來她便覺好笑,居亦然對自己的娘子有多好,她已經親身體會過了,她又怎麼會是唯一一個讓他擔心的人?
“不是。”他答著。
雖然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寒輕歌願意相信是真的,畢竟是最後一次了。
小船又前行了一段,前方出現了淺灘,兩人在這裡下了船,居亦然不想她腳被打溼,將她打橫抱起。
“放我下來,我好久沒沾過水了。”
“這裡的水涼,還是別沾了,別落下病根。”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她,寒輕歌望著他的臉,乖乖靠在他的肩上,居亦然感覺到她的動作,心頭微甜,但很快又被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的不安佔據。
過了淺灘便是泥沼,在這裡散落著數棵枝葉繁茂的樹,樹枝直垂到泥沼中,枝上又生樹枝,每一棵樹都自成一體。但寒輕歌感覺得到,這裡除了這些樹木便沒了別的生物,按說不該如此的。
在泥沼中行過不久,她頸間的竹葉泛起了點點微光,寒輕歌從竹葉上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氣息,這股氣息讓她非常舒服,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麼被其吸引,一絲靈力不催自動,環繞全身經脈又回到丹田裡。
不僅如此,泥沼中的樹木也開始動了,寒輕歌覺得他們每一個都注視著她,可她能感覺到這都是善意的,每棵樹對她的到來既歡喜又好奇。
這一切自然都逃不過居亦然的眼睛,可他的感覺又有不同,他感覺到寒輕歌似乎有一股生氣,這股氣息他實在太熟悉了,抱著她的手不由微微發抖,猛地頓住腳步,低頭望著她,眼眶已經紅了。
“怎麼呢?”
居亦然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他發抖的聲音洩露了心底的秘密,道:“輕歌,你可覺有什麼異樣?”
寒輕歌看了看周圍的樹,道:“我能感覺到他們在跟我打招呼,他們都很友好。”
說完,不等居亦然問她又道:“或許都是泥沼中的人,天生便多了幾分親切。”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居亦然在心底狂吼。
這裡的所有植物都是因為無痕石而生,也可以說他們都是無痕石的法外化身,無痕石是天地靈物,一旦認主便不可能對別人產生親近之意。之前他帶了多少新娘進來,都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你怎麼呢?”寒輕歌的手撫上他的臉,他這才驚覺自己哭了,而寒輕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泥沼裡,低頭一看自己的雙手空空捧著竟然渾然不知。
“輕歌,我再問一次,若你真是她,你還是不願留在我身邊?”
寒輕歌想也不想搖頭道:“不願。”
她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居亦然眼中的淚好似決堤了般止也止不住,她的袖口都溼了,可他依然望著她不斷落淚。
她隱隱覺得或許是跟突然發亮的竹葉和周圍的大樹有關係,或許這些都讓他確信自己就是那位女子。
“放心,我很肯定我不是,我就是一截泡在泥沼中的朽木。那位姑娘那般好,此生也絕不會投生為一截朽木的。”
居亦然只是定定望著她,雙唇抖著道:“我都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