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回應很渾厚,好像是從裡間傳出來的。
“你們進去吧,”小錢衝劉三石擺了擺手,然後又壓低聲音說,“姚廳長可能在裡間繡花呢。”
繡花?
劉三石楞了一下,心裡道: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繡花呢?而且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劉三石覺得小錢所說的繡花可能指的是別的意思,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衝小錢招了招手,和馬記週一起直接走進了裡間。
姚長舉還真的在繡花。
劉三石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姚長舉的手上,他那雙手,大的像蒲扇似的,十個手指頭就像十根大號的鋼筋,硬邦邦的,而且指頭的關節又粗又大,這樣的手繡花,不是開玩笑嘛!
弔詭的行為必定有弔詭的心思,姚長舉明知道來了客人,手裡仍然拿著那片刺繡的方巾,一定是想借此來表達什麼。
來之前,劉三石也做了一點功課,對姚長舉這個人有了大致的瞭解。
姚長舉今年四十八歲,三十三歲那年,他以正團級的身份從部隊上轉業到了省建設廳工作。三十八歲就當上了建設廳的副廳長,到現在正好十年過去了,仍然是副廳長,而且在位置排序上沒有任何變化,十年來一直排在四個副廳長當中的第三位。
據說,姚長舉長時間沒有得到提升,與他的性格有很大關係。
姚長舉招呼劉三石和馬記周坐下,手裡拿著那塊刺繡湊近劉三石,問:“帥哥,你能看出來我繡的這個玩意是什麼嗎?”
劉三石仔細看了看,覺得那玩意有點怪。按常理說,大凡是繡品,都應該是一些有靈性的東西,比如說鴛鴦啊,花鳥蟲魚了。可姚長舉繡的這個東西,就像是過去那種老煙槍上面的煙桿。
姚長舉總不會是繡了一個煙桿吧?
劉三石摸了摸鼻子,說:“姚廳長,我真沒看出來你繡的是個啥玩意。”
“我看你是不好意思說吧?”姚長舉衝劉三石笑了笑,鼓勵他說,“就憑你的直觀印象猜一個。”
劉三石又摸了摸鼻子,說:“那我就大膽猜一個了,我覺得它像個煙桿。”
姚長舉笑了:“你猜的已經很接近了,但它不是煙桿,是炮筒子。”
“炮筒子?姚廳長,轉業都這麼多年了,你心裡仍然是滿滿的軍人情懷啊!連繡品都是部隊上的物件。”劉三石由衷的說了一句。
姚長舉擺了擺手,一臉唏噓地說:“這跟軍人情懷不挨著,這個玩意,代表的是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