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顧質張口就是不高興:“不是告訴周媽你在路上了嗎?”
“半路遇到杜子萱,送她回杜家。”戴待如實相告。
“所以你現在在杜家?”透過聽筒,都能想象他此刻的眉頭是皺起的。
戴待有些無奈地解釋:“已經出來了。馬上就回去。”
“好,我們等你。”
結束通話他的電話,戴待回頭遙遙望了一眼杜宅的方向,默然伸手攔車。
未曾想,到四季風門口一下車,就見一大一小兩抹身影鑲嵌在璀璨燈火的背景裡。
初夏夜晚的微風尚且溫吞著,戴待愣怔著立於原地,看著顧質牽著小顧易緩緩朝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她的兩隻漆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隨著他們的靠近而溢位溫潤的活氣。
她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奇異的難以名狀的感覺,腦袋似乎接收到身體的指令,為了幫她解釋這股難以名狀,自動閃出一個想法:那是於她而言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無論如何跋涉,路的盡頭,總有他們在等……
不過一秒,戴待就被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到了,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怎麼了?”顧質已經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手臂,蹙眉在她的臉上打量,敏銳捕捉到她的一絲稍縱即逝的慌張。
“沒、沒什麼。”注視著他深黑銳利的眸子,戴待幹著喉嚨地舔舔唇:“怎麼下樓來了?”
顧質垂首瞥了一眼聳搭著腦袋的小顧易,唇線彎出弧度:“順便帶他出來飯後消食散步。”說著,他又問戴待:“杜子萱又怎麼了?那麼大的人,需要你送回家?”
“看見她喝醉了酒,和一個陌生男人拉拉扯扯,我該不聞不問?”
顧質默了一下,仍舊蹙了眉:“她已經是成年人了。”
“噢。”戴待懶得再和他爭論,頗為敷衍地應了一個字。
顧質亦不欲與她就這個問題繼續浪費時間。看見她手上掛著商場的購物紙袋他問:“都和方頌祺逛了些什麼?”
“算查崗?”戴待揚眉,未等他反應,她便將紙袋口子攤開湊到他面前,賭氣般嚷嚷:“喏,查吧查吧,自己看。”
她不過開個玩笑,沒料到顧質竟接著她的玩笑,當真探頭看進購物紙袋裡。
察覺他的表情倏然古怪,戴待的眼皮敏感一跳,腦袋迅速回想一遍紙袋裡的東西,好像都是彩妝吧……
“怎麼了?”狐疑著,戴待也探了探頭。瞥見滿滿一紙袋散鋪開來的杜蕾斯,她頓時抽了抽嘴角拿錯方頌祺的購物袋了!
她趕忙想解釋,顧質卻已伸手進紙袋,隨手撥了撥,夾起兩三個,看著戴待勾唇道:“清新香草味?激情裝?至尊超薄?凸點螺旋?”
他每念出一個,她的臉就燒紅一分,見他似乎還不罷休,她氣咻咻地搶回來塞回購物袋:“不是我買的!”
他哪一次用到這玩意兒了還需要她買嗎?戴待暗想。
“嗯,你說不是就不是。”顧質一副迫於淫威不得不屈服的口吻。
戴待聞言更惱,而顧質似已兀自翻篇過去,單手抱起小顧易,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肩,以疑似大搖大擺的架勢往四季風裡走:“上樓,回家。”
她偏頭看他們父子倆。燈光給兩張相似的面容罩上一層溫柔舒服的暈,她定定地凝著,心底隱約溫軟如暖陽下的沙灘。
一踏進公寓,四溢的飯菜香撲鼻。
顧質把小顧易交給周媽,和戴待一起坐到餐桌前。
“等你等到黃花菜都涼了。”他手上撕扯著用作保溫的保鮮膜,呈現面前的一道菜恰是素炒西蘭花。
他夾了一塊西蘭花送到她的碗裡。戴待託著腮笑眯眯地凝他:“……一種超級奶爸家庭煮夫的即視感?”
“奶爸?煮夫?”顧質應聲挑眉,倒是並未生氣:“嗯,確實沒見過我這樣白天上班掙錢養家,晚上回來還得繼續伺候老婆孩子的好男人了。”
“喲,顧總,您這就自賣自誇起來了呀?”戴待揶揄著壞笑。
顧質勾勾唇,張張嘴正欲接話,廳裡的電視機忽然開啟,娛樂節目的爆笑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布聖乒劃。
兩人循聲望過去,周媽在急慌慌關電視:“不好意思,我見小少爺突然盯著遙控器,以為他想看電視,所以就幫他開啟了。”
聞言,戴待和顧質將目光投注在小顧易身上。他尚專心致志地搭著他每天強迫性必須完成的積木,確實並未看電視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