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主肅殺。
風水一途裡,這節日佔得白金、黃土兩行,不及別個“三立”有排面。
卻是最為讀書人愛的一個。
大厭的科舉考便定在這天,有“破舊立新”的願景。當然也不乏與“秋決”做對比,告誡一番這群大學士、小老爺,莫忘了此身紅袍與此生光明,是哪個給的,切莫忘卻“君父臣子”。
陳真現在當屬最得清山真傳的人了,好吃等死,閒人一個。
寨中老少忙於生計,他想去幫忙,無外乎“不敢勞累了公子”,便只能尷尬坐下看那些人兒忙碌,自己反而不好意思開口,怕耽擱了他們,圖添亂。
年輕的就加入“採花客”幫派,摸黑幾雙明晃晃眼珠往牆角縫擠,陳真不齒。擠了半天,連點白嫩都沒見著,說好的福禍與共,倒頭看得圈是一頭接著一頭,還是男人亂蓬蓬的頭腦,沒意思。
阿蓮自從前天晚上下山就悶悶不樂,陳真要問,遲遲不敢上前。只得唉聲嘆氣,拿起剛熱的饅頭送去。那還是他親手捏的,雖然不是多好看,饅頭扁著和麵餅一樣。但是,陳真偷摸試過,別有風味,用北地話語來說就是“那叫一個紮實”!
去找橘爺吧。
走到清風寨的寨門口,陳真莫名憨笑。
可真是怪了,之前想逃,現在走出來,反而不及裡面自在。
“清風寨。”
“端得一手好字,筆力灑脫,意境深遠,妙……”
陳真搖搖腦袋,要去摸下巴,摸得一手刺頭。果然學不來學究真正的風采,陳真笑,沒有可惜。
榆木林,一眼望去只有破敗。最高的一顆被黑夜霸著,鶴立雞群,一如商南橘的心性。
陳真走下山崗,風一吹,漫天黑絲邀白袍,盡是書生氣。
走過一顆榆樹,樹皮粗糙,裂出好些個口,流出濃稠的樹液,能見到裡面淒涼。陳真悲憫,一口濃痰往裡吐去。見上面枯枝要斷不斷,還在苦苦支撐,陳真剛好能夠著,一手將枯枝連筋帶皮扯下。
樹枝不長,上面小枝雜亂叢生,陳真也不丟,充作順手的手杖,慢悠悠向最高那顆走去。
“喂,小橘爺,拉我上去唄,大好時光切莫一個人獨享。”陳真靠在樹下,一手叉腰,一手持棍敲打上面那個黑影。
商南橘被這一嗓子下去冷汗,身子都給驚得抖動,低頭看下,不耐煩道:“陳公子不老老實實陪著我師姐,來著荒郊野外幹嘛,走走走,擾爺清淨!”
商南橘說著,扣下榆樹凸起的樹皮往下砸去。
陳真要用手裡樹枝去擋,不及橘爺陰險,樹枝擋空中,樹皮已經打在額頭。
“靠,不幫就不幫,甩什麼臉色!”陳真被打的額頭出紅。打量一番眼前榆樹,兩手環抱不能夠,勝在根部橫出一道,也能試試。便將手裡枯枝咬在口裡,撐起衣袖,一腳踩在樹幹上。
陳真還未站住,腳下打滑,屁股著地,疼叫讓口裡樹枝封住,揉下屁股,打出雜草,再上樹幹已是十二分精神。
商南橘看著了,抱著點梅劍,也不再叫喚,好奇的盯著這個如毛毛蟲的陳公子。
陳真爬得很慢,衣服被擦出好些洞來,兩手被磨著發酸發青,想著歇上一歇,總有到頭的時候,剛放鬆心神,抬頭看去,黃昏下是橘爺一臉笑意。
“哼!”
陳真身子有萬鈞力,口裡樹枝都讓咬出綠汁,最是醒腦。
裡那一臉笑意越近,陳真變越是雀躍。終於,一手把在橘爺身下那根粗樹枝,滿足極了,正要起身,一把寒劍飛來,釘在手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