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硝煙四起,戰火紛飛,南京的秦淮河卻依然一派勾欄瓦肆,歌舞昇平,笙歌徹夜的景象,如夜空妖嬈的月光一般嫵媚動人、卻又淒寒入骨。秦淮河兩岸歌舞昇平的青樓,盡是風塵女子的世界,儼然成為明代最為繁華的歌舞地。許多青樓都收留有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童女,她們教其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最有名的當屬秦淮八豔的柳如是,而柳如是的相公正是南明小朝廷的禮部尚書錢謙益,一個被南明的“昏君”福王朱由崧氣得夠嗆的五旬老漢。
“皇上,皇上,禮部尚書錢大人求見。”朱由崧貼身小太監小魏子一路小跑著來到大殿上報告。
“哈哈哈……五馬分屍!五馬分屍!”朱由崧一邊大叫道,一邊拍桌子哈哈大笑。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魏子“噗咚”一聲跪倒在地上求饒。
“五馬分屍!五馬分屍!哈哈哈……”朱由崧依然一邊叫喚,一邊拍桌子。
“不對啊,這皇上不是在跟我說話。”小魏子一想,慢慢抬頭看看皇上,皇上正聚精會神盯著桌子上一個木罐子叫喚,小魏子笑著拍拍膝蓋,站起身,走到皇上身後,貼近一看,木罐裡是兩隻蛐蛐正在角鬥,不分勝負。小魏子靈機一動,立馬溜鬚拍馬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又獲得兩個稀世珍寶!”
“哈哈哈……還行吧!這是昨天馬首府派人送過來的,我給他們取了個名,一個叫'五馬',一個叫'分屍'。怎麼樣?!”朱由崧笑道。
“好!皇上取的這名字太好了!形象生動,瞅瞅那個蛐蛐外形多像一匹野馬!”小魏子連連拍手稱讚,朱由崧笑的合不攏嘴。
“對了,小魏子,你剛才嚷嚷什麼來著?!”朱由崧一邊問道,一邊目不轉睛地繼續逗蛐蛐。
“皇上,禮部尚書錢大人求見。在殿外候著呢!”小魏子說著,伸手指指外面。
“老魏,他是不是又閒得蛋疼了?!宣他進來吧,我還有正事要問他呢,正好!”朱由崧說罷,蓋起木罐,推到一邊,擺正身子坐在龍椅上。
“宣禮部尚書錢謙益進殿!”小魏子上前宣旨道。
“臣,禮部尚書錢謙益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錢謙益進殿跪下道。
“平身吧!愛卿朕下令讓你在南京城內選淑女入宮,你可派宦官去城中四處搜巷了?”朱由崧咳嗽了一聲,義正嚴辭道。
“啟稟皇上,金陵凡是有女之家,都已經用黃紙貼上標記好了,只是南京城中一片騷動。”錢謙益搖搖頭回道,心想“這朱由崧真是一個昏君啊,當上皇帝后正事沒做一件,只知道一味在後宮享樂,天天四處蒐羅女人,將所有軍國大事都交給內閣首府馬士英管理,搞得國家四處買官賣官,烏煙瘴氣。我悔不該聽如是的話,當這個禮部尚書,他要是有點出息的話,遠的可以學劉秀光武中興,近的可以學趙構偏安一隅,可他偏偏學人家蜀後主劉禪。唉,我看這南明保不了多久了。”
“愛卿,你剛才為何搖頭嘆氣?今天又和你家夫人吵架啦?”朱由崧詫異道,從龍椅上蹦下來,跑到錢謙益面前盯著他的臉仔細打量著。
“太醫說我可能得了風溼,多搖搖頭對脖子好!”錢謙益也不知道從哪裡編出一個理由,反正是搪塞過去了。
“好!那就多搖搖!我母親鄒太后下個月就過來南京了,慈禧殿修得怎麼樣了?”朱由崧又問道,沒等錢謙益開口,朱由崧叫囂道,“趕緊快點!總不能讓我母親睡馬路!若月底再沒好,朕就搬到你府上住,讓你家夫人伺候朕,哈哈哈……”
“皇上……”錢謙益正準備開口,朱由崧又想起一事,急忙問道:“我母親要到了,限你們三日內徵收一萬兩黃金,可辦妥了?讓你監工南明宮殿的龍鳳床座、床頂架、宮殿陳設金玉等可齊全了?對了,還有讓你採購貓兒眼、祖母綠及一百顆南海大珍珠,都置備齊了?”
“啟稟皇上,臣都辦好了!哈哈哈……皇上這回滿意了吧?”錢謙益笑道。
朱由崧瞅瞅皇宮大殿,摸摸門柱,指著那幾個宮女,垂頭喪氣道:“硬體是不錯,可是這些軟體實在不咋的!
“皇上,老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錢謙益不解道。
“南明宮殿新落成,皇上應當歡喜才是,今天為何得知喜訊依然悶悶不樂,皇上是思念皇兄了嗎?“小魏子揣摩了一下聖意,笑道。
朱由崧嘆氣道:“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說,你是太監,朕現在雄武之年,滿殿金玉卻沒有佳人相伴,生活哪裡還有情趣?!”
“錢大人,你可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你要儘快蒐羅佳麗,為南明萬世基業傳宗接代!快下去辦吧!”小魏子明白了朱由崧的意思,下令道。
“魏公公,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對我趾高氣昂?!皇上還沒開口呢!”錢謙益指著小魏子,氣得雙手顫巍巍道。
“愛卿,人家小魏子上個月派太監田成至杭州、嘉興二府選淑女,還物色到兩個尖貨。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讓你在金陵貢院選淑女,你七十人中選中一人,最後就淘到一個阮大鋮的侄女。聽說阮大鋮一手毀了李香君和侯方域的美好情事,你這是為了給你夫人的好姐妹李香君報仇嗎?你這不是成心和馬首府過不去嗎?我叫你一聲老大,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讓寡人很難做的!”朱由崧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錢謙益身邊,伸手幫他理理衣領。
“皇上……”錢謙益欲言又止,心想“你自己天天縱慾過度,荒廢朝政,還想著南明萬世基業,這不扯蛋嗎?為自己的荒淫好色找藉口,還說是傳宗接代。你要是有先祖朱元璋或朱棣一半的腦子,南明也不止於此!唉……”
“你看,你看看!啞口無言了吧!選美女你做不好,人家小魏子還命人替朕捉蛤蟆配製*,對南明是大大有功的!哈哈哈……朕看吶,下個月你這個禮部尚書乾脆讓小魏子當得了!”朱由崧甩甩衣袖,望著小魏子笑道。
“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小魏子媚笑道,給了錢謙益一個白眼。錢謙益心想“你都不知道金陵老百姓是怎麼叫你的,蛤蟆天子啊!唉,老夫還是直說了吧!”
“皇上,前方傳來戰報,揚州失守……史將軍戰死吶!皇上,臣以為現在當務之急不是選佳麗,是廢黜馬士英的首府之職,調福建鄭成功回防,舉國備戰吶!嗚嗚嗚……”錢謙益哽咽道,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朱由崧大吃一驚,癱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眾人大驚;一會兒,朱由崧晃過神來,他站起來,把木罐裡的蛐蛐狠狠砸向外面,大罵道:“五馬分屍!五馬分屍!”,兩隻蛐蛐滾出來痙攣了兩下死了,嚇得大門兩側的宮女趕緊下跪。
“愛卿吶,朕知道你的一片苦心!朕自有打算!你年事已高,你先回去吧!”朱由崧背對著錢謙益甩甩衣袖,擺擺手道。
“臣告退!”錢謙益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退下。
待錢謙益走後,朱由崧抬頭望著高高的房梁,喜笑顏開道:“兩位大神,下來吧!”小魏子也好奇地望上去。
“看到他,我就想到了過去的自己!我們多像啊!世人總是喜歡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卻總是虛偽的陽奉陰違。”站在房樑上的趙無極說罷,和花姑一起從房樑上“嗖”的一下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