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兒姑娘嚥下口中一直包著的那口飯,丹王樓上的飯菜都是頂級的食材製作而成,這飯用得是五等靈米煮,本應甘甜可口的米飯,夢兒姑娘卻是沒有嚐出一點味道,“樓主,飯是好飯,菜也是好菜。只是夢兒實在沒有胃口,若是掃了樓主的雅興,請樓主讓夢兒賠個不是。”
樓主臉色如常,即沒有發火,也沒有責難夢兒姑娘,“倒是難為夢兒姑娘你了,也罷。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夢兒姑娘,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救下那位少年。”
樓主放下筷子,似陷入回憶,娓娓而言道:“我那位師弟在谷內時,就沒人猜得出他的心思。這十幾年的官場生涯,更是讓他喜怒不形於色。他的城府太深,沒人能夠猜的透他,即便是海河幫的那位二先生在對人心的把控和謀斷之事上也是奈何他不得。說到底,我也只是個賣藥的,有幾分薄面也是看在以往的情份,我代表不了丹王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這裡面的事太亂,我不想插足太深。夢兒姑娘,如果我救不出那位少年,也請夢兒姑娘不要怪罪於我。”
夢兒姑娘連忙說道:“夢兒不敢,樓主能出手已是對夢兒天大的眷顧,夢兒又怎敢怪罪樓主。”
樓主看著眼前神色懇切的柔弱姑娘,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支援她在這城內各大勢力之間去遊說,去給那位少年求得一線生機。不同於海河幫的二先生,他很明白這種感情,他是過來人,他曾有過心愛之人,所以,他更懂得彌足珍貴這個詞的意義。
“夢兒姑娘時候不早,我們走吧。”
夢兒姑娘看著滿桌的飯菜,猶豫地開口道:“樓主,這一桌子的菜?夢兒能否帶走一些?”
樓主愣了愣,旋即一笑,說道:“自然可以。”
樓主讓下人拿來了一個盒子給夢兒姑娘。夢兒姑娘挑了幾個菜餚,把它們整齊放到盒子,末了,還盛了碗滿滿當當的飯。
“讓樓主見笑了,我們走吧。”
樓主看著被夢兒姑娘用衣袂護著的飯盒,呵呵輕笑……
兩輛馬車駛離丹王樓,一前一後。
落在後面的馬車裡坐著丹王樓的樓主,他的目光瞥向窗外,一個黑影向他招了招手就消失在眾多樓房的瓦簷上。
“二先生真是有心了。”
車簾落下將簾內與簾外隔成兩個世界。
……
律法司的門前站了三百多號人,律法司統一的輕甲上有著天上烈日的影子。有的人臉上還殘留著披星戴月的倦容,但無一例外地都別好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錦春刀,律法司的統一刀式,取自錦繡長春的寓意。
錦春的刀鞘紋有六朵不同的名花,有的含苞欲放,有的怒綻豔容。錦春刀的第七朵花,也就是最後一朵花點綴在刀柄下端的刀身上,約有一寸大小,出刀一寸可看見這第七朵花的全貌。雕印在那裡的第七朵花在見到外界光線的一刻起,便會綻開,
刀鞘藏不住錦春刀的鋒芒,佩刀的人臉上凝固了敬意與悲傷。
三百號人,所有人都一言不發,目光所望的是律法司門前那兩尊獬豸石像。
臨南街這條街向來森嚴,如今,這條街更是充滿了肅殺之意。
“出發!”
一聲厲喝在隊伍之間響起,三百號人整齊地向外走去。就像一柄利刃,刃尖直指名川城的一角。
鐵大人不在了,律法司還是那個律法司,律法司的兄弟還是律法司的兄弟。在大都,律法司能讓權貴畏懼,在名川城,律法司不能畏懼權貴。
……
名川城的城門口,來往人中有位臉色蒼白的男子,他跟在一位老者的身後。
城門口計程車兵見到這位男子,臉上目瞪口呆,內心極度驚訝。捅了捅一傍同樣值守計程車兵,沒有反應,因為那位士兵同樣呆立在當場。
老者看到了兩位士兵的反應,對著身後臉色蒼白的男子笑言道:“瞧見沒,都以為你死了。”
男子回道:“師父來了,無情自然不會死。”
老者挑了挑眉毛,語氣意外道:“無情,你學會拍馬屁了。”
“師父的馬屁不是人人都能拍到的。”
老者哈哈一笑,在這位愛徒面前無法保持往日的威嚴。
城門口計程車兵齊齊站立,隆重地行了個楚軍的軍禮,這是獨屬於律法司鐵大人的殊榮。
男子的背影行在光明裡,微微停頓,算作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