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跟異性跳過舞呢……在學校的時候,都是女生跟女生練習,男生跟男生練習。
“我總不能帶著潘秘書去。”
廖婉玗雖然被教育著要做個名媛,但按照廖老爺的意思,讓她滿了十六週歲才開始社交活動,故而她雖然該會的樣樣都會,但其實並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這次既是第一回出遠門,也是第一回在公開場合出現。
她緊張的同時,還帶著些許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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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勸業會,是兩江總督方大人與泰大人聯名上奏倡議舉辦的。辦會資金官民合作,官方籌備七十萬兩白銀,滬寧兩地的商界人士,則另籌墊三十萬兩。
籌辦方認真汲取歐美等國的運作經驗,專門成立了“南洋勸業會事務所”,一時間海內外有關人士積極響應,主會場七百餘畝地,以本地館為中心,外圍分佈省官和專業官數十座,更有南洋群島,新加坡諸國等參與其中。
廖婉玗與甄顧都是持邀請函的客人,她起初還跟在甄顧身邊,在本館裡轉悠了一會,這裡的東西雖然也多有稀奇,但她心裡畢竟惦記著參考館裡陳列的外國展品,甄顧不過同熟人講了幾句話,她就已經跑沒影了。
參考館也是人聲鼎沸,起初她被英美的圖書吸引了目光,後來的視線就被那些先進的機械電氣和陸海軍用具與戰品驚異的移不開目光。
“我不知道,貴國的女孩子,也對軍用品感興趣?”
腔調怪異的中文就響在廖婉玗耳邊,她回過頭去看,只見一個高大的,金髮碧眼的歐洲男人,正站在她身邊。他的頭微微上揚,眼神中帶著輕蔑。
“你該去,馬戲場,或者,植物園。哦!到奏樂場喝上一杯咖啡,欣賞音樂也是不錯的選擇。”他說到這裡歪著頭停頓了一下,“咖啡,咖啡你知道是什麼嗎?”
洋人的語氣讓她覺得不太舒服,但她自我安慰的想,興許人家並沒有惡意,只是對我們的語言,掌握的不夠熟練罷了。
廖婉玗對他禮貌地微微一笑,算是回應,然後便轉身往下一件展品走,可那個洋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結束同廖婉玗的對話,他步步緊跟,起初還在說國語,後來直接講起了英文。
廖婉玗並沒有打算理會他,仍舊是安安靜靜地專注在展品上頭,可她聽到他因為庚子賠款的事情而嘲笑清廷的時候,轉過身來憤怒地看著他,“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個國家的人,但想必先生應該清楚,對於女性運動,歐美地區早已迅猛發展。我對什麼感興趣,應當都是我的自由,關你什麼事情呢?”
講到這裡,她冷笑了一下,“再說,我的國家,做什麼都應該是家事,再多的問題,也輪不到其他人來指手畫腳。”
她這兩段話講的都是英文,雖然並不是純正的英腔,但十分流利,引得附近的人紛紛駐足。
那外國男人沒有想到她會聽懂,更意外的是她居然還能用英文反駁自己的話,比起被頂撞後的氣憤,他此刻倒是好奇多一些。
“你會,你居然會我們國家的語言!”他這會又換上了蹩腳的國語,彷彿是為了顯示自己也會廖婉玗的語言一般。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辭了。”廖婉玗並不想同他糾纏,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可這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步步緊跟,“我道歉,我為之前的話道歉!”
停下腳步,廖婉玗側頭看著他,“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相信我的國家也會接受你的道歉。但是,請您不要再打擾我了可以嗎?我想要看看靜靜地看展。”
聽完廖婉玗的話,他接連擺手,“不不不不不,請讓我補償您,我可以……我可以帶您看看我們的展品!我,為他介紹您!”
廖婉玗想,他大概是說為她介紹展品吧……不然怎麼才能跟展品介紹她?
“感謝您的好意,我相信,我可以自己參觀。”
“大海,海!我為您介紹海上的船吧!不是,木船,是……”他一時間想不起“metal”應該怎麼說,急的拉起廖婉玗就跑。
“哎!你幹什麼!”
兩人並沒有跑多遠,就在三四十米之外的一個展區站住了腳步。
男人彷彿獻寶一般,“這個,我的!”他將手邊一塊厚厚的金屬板敲的當當響,“巡洋,也有我的!”
廖婉玗看著他手邊的金屬塊,滿腦子的狐疑,巡洋指什麼?如果是跟船有關係,難道是巡洋艦隊?
那不是在去年由四大水師合併而來的嗎?可這跟面前的外國人有什麼關係?
“請您放手。”
廖婉玗將衣袖從男人的手中抽了出來,並且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小步,讓自己保持同他的距離。
男人似乎才想起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保守的清朝女性,他歉意地舉了舉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任何非禮行為。
“嘿!我是Adair ,只是,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