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值百花盛開之際,莫承歡的嬋心苑中紫藤樹開了花,一串串奼紫嫣紅的紫藤花從樹上垂下來,散落的花瓣像為嬋心苑穿上一件紗衣,美輪美奐,花了人眼,歡了人心。
三月初三,東天極下旨要臨幸嬋心苑的莫隨側。
酉初一刻,莫承歡用過晚膳,朱銘帶著聖意承恩轎便停在了嬋心苑外。
“莫主子,請,”朱銘笑意盈盈的向莫承歡示意上轎。
莫承歡見過不少大場面,也無數次期盼著這一刻,但當真正要面對這一刻的時候,她感覺到她的雙腿在發抖,手心不停的在冒汗。
莫承歡艱難的邁開步子,在凝香、錦素的幫助下,終於是乘上了轎子。
“起轎!”朱銘拂塵一甩,高聲吶喊。
起轎的那一刻,轎身的搖晃嚇了莫承歡一跳,差點摔了出去,一路上莫承歡掀了好幾次窗帷,因為是第一次坐上聖意承恩轎,之前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特意讓付育亨打聽好了每一個細節,也瞭解到了聖意承恩轎的路程。
聖意承恩轎是每一個受皇上恩寵的嬪妃的代表,這個“恩寵”並非是簡單意義上的恩寵,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恩寵,是先皇為了當年東天極的母親而特意製造的轎子,東天極的母親馨妃從登上聖意承恩轎開始,便倍受先皇恩寵直至香消玉殞。自馨妃之後,聖意承恩轎就代表了帝皇的寵愛,意在獨一無二的恩寵,無法比擬的恩寵。
“朱公公,這不是去朝顏宮的路吧,”莫承歡仔細認了一下路,現在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去朝顏宮的路。
“回隨側,的確不是去往朝顏宮的路,”朱銘答。
“那是去哪?”莫承歡一聽心又不由自主的慌了幾分。
“漪瀾宮,”朱銘擲地有聲道。
“什麼!”莫承歡本就不安的心,在聽到漪瀾宮三個字時又強有力的跳了幾下。
“皇上吩咐過了,莫隨側不同一般佳麗,要特別安排,”朱銘在東天極身邊伺候多年,還未見過東天極對誰這般用心。
莫承歡不好再說什麼,她有些擔心,東天極的心意她是清楚的,但她還是覺得東天極這麼做有些過了頭,對她來說是好事,可對整個計劃而言過多的摻雜了個人情感,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漪瀾宮,位於金碧城的東面,隔牆而靠旭龍山,旭龍山產著養人的溫泉,位於金碧城開渠引泉入城,在漪瀾宮築以白玉池,再加以輔藥,浸泡沐浴半小時,可以美容養顏,舒緩精神。
一般嬪妃佳麗是無法享受的,如有需要必須向皇上申請,如果沒有東天極允許,沒人能進入漪瀾宮,就算是瑞貴妃也不能。
按照宮規,每個被皇上初次召幸的佳麗,都要沐浴,由宮中資深的嬤嬤為佳麗淨身沐浴,一把地點都會安排在朝顏宮西院,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就算是瑞貴妃當年也不例外。
而莫承歡初次被召幸就可以在漪瀾宮沐浴,可見對東天極而言,莫承歡乃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莫承歡進入漪瀾宮是不能有其他人跟隨的,莫承歡沐浴結束,也是由朱銘再送往旭陽殿,這期間也是不能有閒雜人等跟隨。
莫承歡身著單衣,赤著腳走在旭陽殿內,她終於走進了這個地方,這個每一寸都充斥著他的氣息的地方。
“來了?”大門輕開輕掩,東天極步入旭陽殿。
“這跟我想象中的略有不同,”莫承歡知道東天極所要扮演的角色,然而太書香氣質的寢殿貌似對於那種角色實在是容易令人生疑。
“這都是父皇留下的東西,當初父皇最疼愛我,他的東西我捨不得丟掉,”東天極從背後輕輕環抱住莫承歡。
“如果當初先皇不負責任,任由你自生自滅,你會丟棄蒼雷嗎?”莫承歡明知道東天極一定會說“不會”,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句。
“皇位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東西,人們害怕它卻又不得不被它的魅力所吸引,如果他真的任由我自生自滅,那今日的蒼雷便不再是蒼雷,它不再屬於你們,我只會讓它屬於我,”東天極鬆開了抱住莫承歡的手,他不是心虛,只是愧疚,他沒有把莫承歡放在第一位,他愧對莫承歡。
“我要是沒遇見你多好,若我初遇的人是樓玉宇,我一定會死皮賴臉的求著他,讓他帶我去遊歷千山萬水,”莫承歡說的並非是真心話,她知道自己也有一顆不甘平凡的心。
“我若初遇的人不是你也好,我便不用顧慮這許多,”東天極這是真心話,心愛之人本該是給她最好的,如今卻要讓她因為自己而受盡苦難。
莫承歡心中有些不自在,她說的是假話,可她聽得出來,東天極說的是真話。
東天極一笑,她看得出莫承歡的不開心,他拉過莫承歡的手,萬般柔情蜜意道:“可不管我遇見多少個人,終有一天我還是會愛上你,”東天極此話全部發自肺腑,他愛莫承歡,從見到莫承歡第一眼開始便是,他愛莫承歡幾乎要勝過這萬丈山河,就差一點,他原來有機會帶著莫承歡遠走高飛,可他最後還是敗給了權與利,就是這一念之差他把自己賠了進來,把他一生幸福賠了進來,把千千萬萬的人賠了進來。
“可我不願愛你,我寧願愛的人是別人,任何人都好,哪怕街邊阿貓阿狗也好,”莫承歡氣不過,撇了撇嘴。
“胡說,你怎麼可能不愛我,”東天極佯怒,扳過莫承歡的身子,強迫莫承歡看著他。
“你也胡說,你這後宮佳麗無數,除了我還有司馬儀,還有齊語,還有無數個靚麗佳人,我哪有這麼容易走進聖上的心中,”在她受難的時候,東天極還在她人的溫柔鄉里,每每想到這裡莫承歡心中就被一口怨氣堵住。
“我就是愛你,我是皇上,在蒼雷地界,我說了算,接不接受由不得你!”東天極猛然將莫承歡摟入懷中。
“薛遠山,真的徹底死了?”薛遠山早就死了,她懷念的是哪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愛著她的“薛遠山”。
“他本已是死人,冒用那麼久他的身份,還他一個正名也好,”有時候他也在想若他就是薛遠山似乎也好,可惜他生來便是皇家人,留著東氏血脈,便要承擔東氏的責任,守護東氏河山。
莫承歡嘆了一口氣。
“你是愛薛遠山多一些,還是愛我多一些,”東天極是一國之君本不該拘泥於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節上,但他似乎是被莫承歡所感染,他也想鑽一回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