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盛平也沒應答,張睿明舀了兩晚自助的免費紫菜湯過來。他把碗放在趙盛平桌上,便自嘲道:“說了我們下面的日子苦,我趙大處長今天也算是親臨一線了,將就一下吧。”
“笑,你還怎麼笑的出來,之前你辦的那些個案子我都有耳聞,南江集團你是跟著井才良辦的吧?顧海都和我說了,你當時在東江就頂了張聖傑的,這幾年他到津港來,你跟著沒少和他打交道吧,他這人有多強勢,你應該都比我清楚,加上這個案子,我看你啊……這要想爭這個副檢察長,在市裡可就非常麻煩咯。”
張睿明自己都從沒怎麼想過接下來競職競聘的事,此時被趙盛平一說,他也跟著低頭,確實事態比他自己想的還要重。
“而且,你和你說實話,陳老闆這個人呢……心比較重,你以前在陸檢手裡這麼久,本來上次泉建的案子,我願意幫你跟陳老闆搭線,是因為我以為你是準備走這條線的,結果沒想到,你又是這楞性子,居然說辦案就真是完全為了辦案,後面老高他出山的時候,你又和老高起來衝突,現在陸…
…老陸他是這麼個結局,你想想看,你現在是三頭不討好,高檢、陳老闆這邊對你有想法,案子你辦,辦完後呢,又沒什麼好位置安排你,最多給個公訴科長吧?現在這環境下面,有什麼意義?讓你進檢委會?那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做事的?”
趙盛平說話時,張睿明一直是認真聽著,埋頭吃飯,本來都沒怎麼說話,直到說到這“封官許願”的事時,他才猛然抬起頭道:“別,別,這些東西我都不求的,也知道沒什麼意思,說了我也不會信的。”
“那就對了!”趙盛平一敲桌子,接著道:“你知道這邊靠不住就好,再說了,市裡面張聖傑他們,被你這三番兩次的搞事情,市裡怎麼看你?我先不說上副處,就說正常交流別的部門,像司法局、中院什麼的,你都把他們張老闆得罪了,你還怎麼交流?你這不是兩頭不討好嘛,再說了,現在老陸也不在了,你還想像以前那樣辦案做事,誰還保你?”
張睿明聽提到老陸,他也悶聲不說話了,趙盛平說了半天,也氣不過,低頭吃起飯來,兩人間是難得的平靜了一段。
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張睿明,他突然提了一句“對了,老陸他現在怎麼樣?”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巡視員還不就是清水衙門,我還聽說……有些人還在翻老陸以前的事,不想讓他安全退休……”
“怎麼會!?”
張睿明一甩筷子,神情比聽到有人要對付他自己還要緊張。
“怎麼不會啦?你是見得少了,這在位置上的什麼樣子,不在位置上的又是什麼樣子,得勢的頤指氣使,失勢的見不得光,那是相當正常的事,你自己在省裡看到老陸你就知道了,他以前那背啊,永遠是直直的,說話也是相當鎮定。現在你是沒看到,整個人都佝僂下去了,天天準點到省檢院子上下班,人就突然變成一個老頭子了,哪還有以前的樣子。”
張睿明聞言神色黯淡了下去,想說什麼,但又沒怎麼說了。
“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我勸你還是想想自己吧,我幫你盤算了一下,現在你們高檢對你應該是沒什麼好臉色吧,省裡陳老闆也沒表過態度,但估計也玄,市裡呢,也沒什麼好地方去……”趙盛平分析了半天,想起還是要聽張睿明自己想法,便抬頭問道:“對了,你自己呢?你自己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啊?我……”張睿明低了一下頭,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打算辦完這個案子就辭職。”
…………
“辭職!?”趙盛平楞了一下才驚訝說道:“你是說真的?”
張睿明苦笑一下,“我當然說真的,這環境就像你剛剛說的,確實沒什麼意思了,既然我都“進退維谷”了,“三方不討好”,那我還不如早點出去,另謀出路。”